谢云荆嘴角一抽,她都不知道走哪边,还好意思问他们??
谢翀没动,谢云霆上前来,取出两颗石头,往两条路上扔去。
丁里哐当,安全滚落,都没有触动机关。
但他见这条满是泥沙的路上,脚印更多,所以打算走这条。
南黎跟上谢云霆,崔六娘抱着孩子跟谢翀并肩,谢云荆断后。
通道很宽敞,但看起来并非新挖掘的,应该有个几十年历史,石壁斑驳,隐约有烛火或者豆油的气息。
墙上每隔一段路都有烛台,谢云霆小心翼翼摸索前进,谢翀在后面点灯,通道变得有了光芒。
尽管戴着面巾,腐臭味道还是很明显。
又要下台阶。
谢云霆刚一踩上去,两侧墙壁突然一动,露出几个孔隙,射出无数犹如牛毛细雨的钢针。
谢云霆有所防备,及时出手打落。
再次试探,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才下到台阶。
而在南黎没有察觉的地方,谢云荆悄悄将这些机关口用石头给封死,以免撤退时再度触发。
一行人下了恐怕有七八次台阶,通道里的空气和湿度也成鲜明反比。
“怎么越来越冷。”崔六娘搂紧女儿,目光提防的看向周围,感觉周边温度下降得厉害,呼出一口气都有点白雾。
谢翀把披风脱下来给她穿上,“六娘,还好吗?”
“没事,也不是很冷。”崔六娘摇摇头,但没拒绝,她怕冷着女儿。
“这下面有万年玄冰,所以很冷。”南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在空旷的通道中泛起回音。
“你不是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吗?”谢云霆侧目,看了她一眼,握紧手里的长枪。
“……猜的不行吗?我之前听教中其他人提到过此事。”南黎面不改色,声音平平。
谢云霆没说话,继续往前。
片刻后,通道尽头,众人眼前出现两扇高大漆黑的石门。
“这下面还真是别有洞天。”谢翀盯着周围,啧啧两声。
如此庞大的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看来丰州城也早在邪教的算计当中。
南黎没说话,把周围的蜡烛点上,取出怀中令牌,印在门中间的空洞处,极其嵌合。
崔六娘一家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神色越发警惕。
大门机关转动声传来,缝隙刚一出现,无数冷箭就往外窜。
身后空间狭窄,冷箭无数。
谢云霆一脚踢开南黎,挥舞长枪抵挡。
丁里哐当,火光飞溅,险峻异常。
此时,又有几个身穿铠甲的傀儡跳出来,眼放红光,逼近众人。
谢云荆眯了下眼,快速取下擎云杵,一个箭步冲过去。
南黎被踹飞,吐了口血,对谢云霆翻了个白眼。
她捂着胸口坐起来,见傀儡拖住他们后,取下令牌,赶紧往门里冲去。
大门又开始闭合。
“爹,她要跑了。”
谢瑜及时反应过来,指着南黎惊呼一声。
她压根就不是想带他们来找线索的。
“站住!”
谢翀浑身一震,一个纵身飞速追上去,从门缝钻入。
谢云荆一棍拍死两个傀儡后,也抬脚追上,用棍子抵住快速闭合的大门,催动异能。
石门化作沙砾,里面诡异的场景映入眼帘。
无数铁链牵引,烛光晃荡,红幡飘零,十几个模样奇特的红池子躺在里面,血雾翻涌,一旁是累累白骨。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差点没把躲起来的崔六娘给掀翻过去。
她赶紧别过身,捂着谢瑜口鼻。
“往哪儿跑。”谢翀低喝一声,追上南黎,南黎出手反抗。
崔六娘盯着她们,刚要进去,一个傀儡冲来,她后退躲闪,一脚踹在傀儡身上。
“娘,小心点。”
谢瑜催动藤蔓种子,缠住傀儡,谢云霆一枪一个,快速将他们解决完。
如今最厉害的傀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啊!”南黎背后中了谢翀一刀,猛地往前飞扑,一声惨叫后,砸进一个满是鲜血的池子。
血雾淼淼,烛光幽暗森然。
阴森诡异的空间回荡着南黎的惨叫,她在池子里奋力挣扎着,“救命,救我……”
崔六娘抱着谢瑜进来,谢云荆和谢云霆护卫左右。
“你跑什么?”
她居然不老实。
南黎面露痛苦之色,盯着头顶的怪异之象,“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师尊……的抱负……”
崔六娘皱眉,“抱负?什么抱负。
他的抱负就拿全天下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吗?
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的仇人。”
血池深幽,南黎压根站不住,艰难的漂浮在水面上,“世间时移世易,哪有那么多仇恨。
你们也不过是冠冕堂皇,为了名利权势才跟飞仙教作对。
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背叛他。
你们救了我,告诉我真相,却将我拉入仇恨的深渊当中。
你们觉得谁对谁错!”
崔六娘一家被她颠倒是非的话语给惊住。
谢翀握紧手里的长刀,只觉她无可救药,“你能这样想,就证明你跟纯阳子确实是一路人。
我们也无需给你解释太多。
既然与我们为敌,成王败寇,今日你该有一死。”
南黎看着靠近的谢翀,害怕地往后退,“你别过来……啊……”
什么东西在咬她。
“……救命,啊……救命,有东西咬我……”
“呸!”谢云荆冷哼。
“装什么装。”
肯定是她的阴谋。
“救命……”南黎面露狰狞之色,使劲挥舞双手,想要爬上岸来。
可两条蝮蛇缠上了她的脖子和手臂,对着她就是一口。
南黎身形下沉,哀嚎一声。
谢云荆惊诧,他还以为南黎是装出来的呢。
“当心,有什么东西来了。”崔六娘看着南黎的惨状,微微敛眉。
悉悉索索的攀爬声涌来。
整个空间顿时涌出无数毒蛇毒蝎……
“啊呀。
娘!”谢云荆跳脚,脸色大变。
怎么这么多毒虫啊。
“别慌。”崔六娘淡定异常,掏出准备好的药粉包丢给他们。
“你娘我早有准备。”
跟邪教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她还能不了解他们的尿性嘛。
地宫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毒或者傀儡。
谢云荆谢天谢地,赶紧拿起粉末洒出去。
粉末一触碰到毒蛇毒虫,它们就被刺激得快速后退,痛苦翻涌,发出刺耳的怪音。
谢瑜嘻嘻一笑,可当她抬头,看见头顶爬来的一群毒蛇后,瞬间不嘻嘻。
“头上,头上,四哥。”
谢瑜也不会坐视不理,一挥手,水箭齐发。
一个毒蛇脑袋砸到谢云荆身上,他哇哇大哭,“啊啊啊……”
“娘,快躲开!”
坏蛋妹妹,他们还在下面呢。
谢瑜啊哦一声,顿觉自己惹祸了。
噼里啪啦的毒蛇残躯往下掉,崔六娘感受到几颗血点后,连忙抱起女儿往外跑。
谢翀刚说后退,瞥见血池中南黎没了动静,他微微一思索。
“云霆!”
“把南黎捞上来!”
没有亲自动手,他不放心,万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给他们造成后患怎么办。
谢云霆折返,抬枪往池子里一戳,南黎被毒蛇咬的乱七八糟的尸体被捞上来。
谢翀亲自补刀后,才往外撤。
退回石门处,谢瑜和崔六娘催动异能,解决了所有毒蛇毒虫后,周围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墙壁上的烛火幽幽晃着,谢云霆擦掉枪上的血渍,守在门口观察。
谢云荆揉了揉鼻子,连打两个喷嚏,指着里面的血池问道,“娘,这些都是人血?”
崔六娘放下谢瑜,擦擦手,“应该是的。”
“这得多少人的血啊。”谢云荆撑着棍子,一脸匪夷所思。
谢翀转动身躯,看了看左右,“全丰州城百姓的血呗。
按理说,这地宫耗时巨大,不可能就这么一丁点儿大吧。”
崔六娘也纳闷呢。
“确实有点小。”
“刚才南黎想往里跑来着,会不会里面还有密道?”谢云霆转过身,面色稳重的开口。
那他们再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但是谢云荆看着地上的蛇虫尸体就恶心,“大哥,你进去看看,人家害怕。”
“……”
谢云霆真想给他两巴掌,能不能不要对他撒娇。
“等着!”谢云霆摇摇头,老老实实往里去。
“但是这些血有什么用?”谢翀他们也往里走了几步,看着分布并不均匀的十几个池子,表示疑惑。
“我觉得是血池地狱。”谢云荆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崔六娘正有这个想法,还感慨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谢云荆伸手往后一指,头顶上挂着一个石头匾额,大眼睛闪啊闪,“那儿写着呢,你们没看到吗?”
“……好吧。”崔六娘嘴角扯了扯。
她和谢瑜抬头看去,匾额上正是写着血池地狱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他不是要追求得道飞升吗!弄一个血池地狱出来做甚?”谢翀抱着胳膊,怪不解的。
崔六娘仔细看了看这洞里的布置,声音低缓道,“虽然我也没亲眼见过血池地狱长什么样。
但传闻对佛不敬者,才会被打入此地狱。”
她猜测,可能是丰州城的百姓没那么愿意配合他,所以恼羞成怒。
谢云荆微微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那个老东西不会真把自己当成神佛了吧。”
光是他在丰州城犯下的罪孽就够他下油锅几万遍了。
还想成仙?
谢翀摸摸他后脑勺,心中颇为压抑,“管他那么多,要是我们能猜到纯阳子在想什么,早就把他铲除了。
去,帮你大哥找密道去。”
这里味道太难闻了,不能久待。
“哦。”谢云荆转身。
结果一个猛子被南黎的尸体绊到脚,差点摔进池子里。
“诶诶诶!”还好他动作快,腰身往后一挺,将自己救了回来。
“小心。”谢翀也被吓了一跳。
这时,他注意到南黎坑坑洼洼的尸体,愣了一下。
随即蹲下在她身上摸了摸。
他记得南黎拿了块令牌来着,看看还有什么?
谢云荆也蹲下来盯着他。
“看我做什么?”谢翀被这小子古怪的眼神弄的莫名其妙。
“爹,她是女的。”谢云荆指着南黎的尸体。
不是说男女有别吗?
“……”谢翀真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生下这个逆子,差点给他气的胸口疼,“她这么脏,难道让你娘动手?
什么男的女的,找线索要紧啊。
臭小子!”
崔六娘在旁边好笑。
谢云荆又挨了一顿骂,自闭的站起来,去找谢云霆求安慰了。
谢翀找到那个令牌,然后又从南黎怀中摸出一支骨笛,还有一封被打湿的信。
骨笛应该是她用来御兽的,至于信……
“打湿了……”崔六娘蹲下,看着湿漉漉,马上就要坏掉的信封,略显遗憾。
如果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就好了。
“娘,让我试试。”谢瑜伸出手,催动控水术,将信上的水尽数吸附。
信封干透,除了有点皱巴外,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谢翀小心翼翼打开信,取出里面的纸张。
“字有点花了……”但大部分能看清。
“写了什么?”崔六娘拿了一个蜡烛过来。
谢翀费劲儿的查看,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发笑,“运气不错。
这信是邪教护法写给南黎的,提到了军营中一个细作的名字,以及在月城的一个神王谷内应名字。
另外吩咐南黎,尽可能将我们带进地宫,然后炸毁此处。”
有发现就好。
“神王谷内应叫什么名字?”崔六娘只好奇这个。
谢翀把纸条凑近烛火。
“是……林…不对,好像是楼……吕……”
关键字眼偏偏有些花了。
“楼吉?”谢云霆走过来,说出一个名字。
谢翀再一细看,微微点头,“好像是的。
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谢云霆暗道不妙,“今天姜师姐身边的那个弟子,就是这个名字。”
“幸好今天没有带她们来。”
谢翀了悟。
“怪不得他们昨天突然入城呢,原来是谋划好的。
真阴险。”谢云荆在旁边气鼓鼓道。
崔六娘看着这封信,神色微妙,“此时下定义还太早了。
我们不能光凭这一面之词,就认定他是内应。”
“说的是。”谢翀把信小心折好,揣进胸口,“先找密道,等出去了,试探一番再说。”
他觉得这事儿苗头不对。
他们也抓住过那么多邪教的人,可从没得到什么信件之类的。
偏偏南黎身上突兀出现一封信。
不得不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