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魏进那双刚刚燃起求生火焰的眸子,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整张血肉模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塌!
希望,来得有多快,破灭得就有多彻底!
他本以为,这位高深莫测的秦大人是真的大发慈悲,愿意给他一条生路。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条生路,竟是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绝路!
让他……出卖少宗主罗天霸!
这和让他现在就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
这比让他现在就死,还要恐怖一万倍!
死在黑龙卫的天牢里,不过是一刀了账,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可若是背叛了霸刀宗,背叛了那个将独子罗天霸视作心头肉的宗主罗振山……
那等待着他的,将是比凌迟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他的家人,他的亲族,都将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被宗主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撕成碎片!
想到这里,一股比死亡更深沉的寒意,从魏进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看向秦泽的眼神,充满了挣扎与绝望。
“秦……秦大人……”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罗天霸……他……他乃是我们霸刀宗的少宗主啊!”
“宗主大人对他……对他宠爱至极,视若珍宝!”
“如果……如果我出卖了他,霸刀宗……霸刀宗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会……都会……”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泽,语气里带着一丝最后的,卑微的恳求。
“您……您还是换一个问题吧!”
“只要不是这个,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哪怕是为您做牛做马,小的也心甘情愿啊!”
他充满期望地看着秦泽,希望这位大人能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网开一面。
然而,听到这番话,秦泽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笑了。
那是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是冬日里透过云层洒下的稀薄阳光,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
“哦?”
秦泽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出卖罗天霸是死。”
“难道,行刺本座,就不是死罪了?”
轰!
这句轻飘飘的反问,落在魏进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九天玄雷,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劈得粉碎!
是啊!
他怎么忘了!
摆在他面前的,从来就不是“生”与“死”的选择题!
而是“怎么死”和“什么时候死”的填空题!
秦泽似乎很满意魏进脸上的表情,他踱了两步,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却带着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魔力。
“说出罗天霸的所在,我可以让黑龙卫对外放风,就说你——魏进,因刺杀本座,罪大恶极,已经死在了黑龙卫的天牢里,尸骨无存。”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你可以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新生。”
秦泽的话语,像是一个魔鬼,在他耳边低语着最诱人的条件。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锐利!
“可如果你不配合……”
“那本座想救你,也是爱莫能助了!”
“毕竟,这天牢里多一具无名尸体,或是少一具,对本座来说,并无区别。”
一番话,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既给了魏进一线生机,又将他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听完秦泽的话,魏进的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汗水混着血水,从他的额头不断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是催命的钟摆。
他知道,秦泽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背叛宗门,或许还有一丝苟活的希望,至少死的不是现在。
可如果现在就拒绝配合秦泽……
那他今天,就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座天牢!
一边是立刻就死,死无全尸!
另一边是未来可能会死!
怎么选?
他该怎么选!
一想到宗主罗振山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一想到他对罗天霸近乎病态的溺爱,再一想到霸刀宗那些惩治叛徒的残酷手段……
魏进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连牙齿都在打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见魏进迟迟不开口,秦泽的耐心似乎也消耗殆尽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i的惋惜。
“看来,你是没有机会走出这座地牢了。”
说罢,秦泽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转过身,抬脚便准备离开。
那闲庭信步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来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魏进的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掸去衣角的一粒尘埃。
看到秦泽要走,那决绝的背影,瞬间成了压垮魏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犹豫、恐惧、挣扎,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我说!”
魏进几乎是嘶吼出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秦泽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呼喊。
这一刻,魏进彻底慌了!
他明白了!
这位秦大人,根本就不是在跟他商量!
他是在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唯一的机会!
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见状,魏进心一横,也顾不上什么宗门,什么后果了!
他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当成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
“我知道罗天霸在哪里!而且……而且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清羽姑娘!”
这句话,终于起到了作用。
秦泽那即将踏出牢门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他的嘴角悄然上扬,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非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