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衣卫心里，徐游虽是头头，但他们很清楚，圣上才是天。
听到洛山的话，按着他的手，就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徐游眉头挑了挑。
知道属下们为难，便干脆亲自上手，洛山试图反抗，徐游反手一耳光将其抽翻在地。
“徐游！你找死！”
“能让我死的人，只有圣上，你说了不算。”
徐游亲自收紧锁链，扔到外边的马车上，转头看向部下：“怎么？还要我亲自押着他去诏狱？”
“卑职这就动身！”
一名指挥佥事带队返回诏狱，徐游在家里不疾不徐地换好飞鱼服，然后才前往诏狱亲审。
审案，自然审的是洛家贩卖人口一案。
洛山戴着枷锁镣铐，受了一夜的刑罚，供词只有一句。
“我是圣上的娘舅！”
这话喊来喊去，把用刑的人都喊得发怵。
没办法，徐游只好求见萧灵珍。
萧灵珍得知此事，也是讶异至极。
“仙妃娘娘是洛家人？”
萧灵珍立即知会皇后陈景瑜，后者派人调阅宫中典录，但诡异的是，宫中一些老宫女老太监，都知道有仙妃娘娘这个人，但文字上的记录却是寥寥无几，只有在先帝的起居录上有过寥寥几笔，但并未提及姓氏或者全名。
但是，锦衣司在洛平原那里进行审问，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口径，与家主洛山一致。
“洛山没有说谎，仙妃娘娘确为洛家之人，高慈皇太后为长姐，洛山岁数稍小，仙妃娘娘则在他们二位之后。”
“仙妃娘娘的真名，名为洛仙。”
“只是她与高慈皇太后的矛盾很深，又不喜兄长洛山，以作为洛家人为耻，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都不愿意让人提及她的真名，这些事锦衣司可以去调查洛家族谱，生辰年月应该是和仙妃娘娘对得上。”
徐游迟疑道：“仅仅是应该？”
洛平原微笑道：“这件事情，洛家高层都知道，只是碍于先帝和高慈皇太后以及仙妃娘娘之间的关系，没有谁敢对外说出口。”
“可连圣上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徐游说。
“圣上是个半路天子，这皇位，本不属于他，所以他不该知道这些事，先帝也没想让他知道。”
徐游不再言语，让人将洛平原的言语如实记录，并且让他签字画押。
此事连萧灵珍都无法定夺，只能呈报圣上。
除了仙妃娘娘的真身份外，洛家贩卖人口一案还得继续调查，要是被某些有心人披露出去，一个死了的太后，一个失踪的仙妃都是洛家人，而洛家还敢这种肮脏大恶勾当，圣上和先帝可丢不起这脸面。
查案倒是轻松，让锦衣司把洛家每一个活口都抓起来，在洛家本族之地，也就是中州洛阳府审讯。
其家宅大院坐落于洛阳府洛水南畔。
前院八进院，后院八进院，若在空中俯瞰，想要一眼望到头也得费些眼力。
锦衣司为此还派出了两千人，否则围不住洛家大院。
至于案情，很快就被查清楚了，以卷宗形式呈送至萧灵珍面前，以及沈仙佑的那些红颜道侣们都在看着。
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一个字眼——触目惊心！
洛家这个家族与其他家族不同，他们不重男轻女，而是重女轻男，家里妇人生了男丁会被嫌弃，但要生了女娃子，都会十分乐呵。
原因只有一个，洛家女孩出生时，身体里都会携带一枚先天灵种。
这也是他们贩卖人口的原因。
有卖就有买，他们把自家女孩卖到东胜神洲，再从东胜神洲买来女孩以供繁衍。
洛平原的女儿不是死了，而是被买家买走了。
他的妻子，则是发觉此事不对，试图告知洛平原，被家族的人残忍杀害。
洛平原即便官居从二品，但在洛家当中，并不属于高层，因为他没有修为境界。
在审讯后期，徐游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们家的女孩，体内那所谓的先天灵种，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我们不敢在大玄播种，大玄也没有条件播种，所以才会把女孩卖给东胜神洲，那里的人会把这些女孩当做炉鼎，或者制作一些灵丹妙药的药材，好像叫什么……人灵草？”
审讯到这里，是徐游理想中的情况，也可以就此打住。
再怎么肮脏的罪行，就让活着的洛家人承担，可以说他们以外戚名义进行人口走私，而高慈皇太后死了快二十年，仙妃娘娘失踪了二十多年，事情也扯不到她们身上，更不会丢圣上和先帝的脸。
可是，洛平原这个混账东西，要拉着整个洛家陪葬！
他在这个节点再次检举。
拿出了洛家掌控“佛母教”的证据！
因为他那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叶芝在负责，叶芝竟然不经过锦衣司，直接发动中州御史和朝中十几名言官上奏弹劾洛山及洛家。
事情一下就闹大了。
不但如此，都察院还查出洛家与各地官员的利益勾结，牵涉六名封疆大吏，两名六部堂官。
徐游只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刀剁了叶芝！
“叶芝这狗娘养的！为了入阁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现在确凿如山的证据都摆在萧灵珍面前。
呈奏还是不呈奏？
关键就在于沈仙佑不在京师，而是在东胜神洲，此案也牵涉到了东胜神洲。
萧灵珍有点失神，看向几个姐妹，问道：“你们觉得，不呈奏的后果会是怎么样？”
皇后陈景瑜立马回应。
“他是皇帝，也是我们的丈夫，把家交给我们这些女子来当，那是信任我们。”
“可我们不报奏，他会怎么想？我们还值得他付诸信任吗？”
“纸终究包不住火，你是天官，执掌御前司，我是皇后，执掌内廷，我们一起署名，能让圣上安心。”
萧灵珍感叹道：“皇后乃为正论。”
一封密奏，跨越万里海域，落到沈仙佑面前。
片刻过后，两位公公和杨止都来到跟前，共阅密奏。
沈仙佑自嘲道：“我这个做儿子的还真可笑，活到这么大，才知道娘亲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