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如听到大女儿问钱的来源时，她本来就有些发软的双腿险些站不住。
她缓慢的顿了下来，气虚无力，带着卑微哀求道。
“小珺，妈求你了，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受不得刺激的！”
她越发这样，陈珺越是好奇，这么大笔钱，她是怎么来的。
自己可不相信老陈家的那些穷亲戚，能有人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钱借给她。
况且，还是在当初那种情况下。
依照大嫂的性子，若是让她闻到味，这笔钱，亲妈是绝对守不住的。
恐怕，这也是她这么大年龄，还坚持要去城里找工作，干活儿的原因。
估计，她是担心怕家里人发现，她私下藏了这么大笔钱，才带着东西，不顾家里人反对，硬是要在外面干活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亲妈，隐藏的还真是够深的。
到了现在的节骨眼上，还打算对这笔钱的来源守口如瓶。
既然她害怕人知道，那自己就要往她肺管子上戳，看她告不告诉自己，想到此，带着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冲她说道。
“行啊，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这笔钱怎么来的，没关系，正好我没事 ，我可以挨着打电话问，看看谁知道这笔钱你是哪来的，我就不信，这么多亲戚里面，就没有一个知情的！”
她的一番话，震得周桂如五雷轰顶，她整个人都懵了，很清楚 ，小珺的性格，她既然说了出来，肯定也会做的出来。
若是她挨着问，到时候，家里的亲戚都知道自己私下里有这么一大笔钱。
万一让小芸知道了，那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坐在地上，带着痛苦，攥紧拳头，狠狠捶打着胸口，感觉自己被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逼自己？
这一刻，她觉得人活着真的挺累的，若不是为了这些个儿女，自己真的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俩人在房间内，无声的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陈珺快要没耐心耗下去时，见亲妈终于愿意开口。
此刻的周桂如，也宛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她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蹭掉眼泪，目光看向大女儿。
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冲着陈珺道。
“告诉你之前，妈要你发个毒誓，绝不把你接下来听到的说出去，否则一辈子孤独终老，无依无靠。”
听到亲妈这番话，陈珺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所以，这笔钱来路并不正，甚至连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要知道前，还得通过发毒誓，才能得知。
多可笑啊，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啊！
再说了，什么狗屁发誓，这都什么年代了，城里一直提倡宣传，拒绝封建迷信，她竟然还信这一套。
自己才不信这些，因此，在母亲目光注视下，举手伸出三指，对天发誓道。
“我陈珺，今天要是将存单上的钱透露出去，就孤独终老，一辈子无依无靠。”发誓时，语气中透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周桂如听着大女儿发完毒誓后，亦步亦趋的来到沙发前，无力的瘫坐在上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个是自己亲闺女，她一向又同小芸不合。
即便是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可能会告诉小芸。
所以这件事，往后会烂到她们母女肚子里。
想通了后，开口冲大女儿说道。
“这笔钱，是从小芸那边拿来的。”
听到亲妈如此轻描淡写的说是刘芸家拿来的，她怎么都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提起这笔钱，她模样恨不得吓掉了魂。
再说了，那个时期，赵乾志的服装店还没开起来，更是没有服装厂。
依照刘芸当时的情景，即便是有那么大笔钱，也不可能会轻易给她。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刘芸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拿的这笔钱，想到此，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所以，这笔钱是你偷她们家的？”
偷字落入周桂如耳朵里，一瞬间，仿佛压弯了她脊梁骨。
她从未觉得这个字眼会如此的刺耳，更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字会被扣在自己身上。
自己承认，当初拿这笔钱时，确实存了点私心。
更多的是觉得小芸守不住这么大一笔财，所以，才狠下心来，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这笔钱！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总归这件事，任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怀疑是自己拿的！
事后，真如自己所想那样，小芸因丢了钱，哭的悲痛欲绝，恨不得要哭厥过去。
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大女儿目光注视下，开口否认道。
“不是，我没想偷，我，我只是帮她保存了起来，毕竟，当初乾志有多混，你我都清楚，小芸跟孩子，必须得有个保障。”
陈珺听到亲妈这番话时，忍不住乐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妈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人呐，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前虽然觉得妈偏心自己，但总归还是心疼小芸的。
毕竟，刘芸刚嫁给赵乾志那一年，她被打的几乎都有了轻生的念头了。
后面发现怀了孕，她才断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似乎，怀孕后的女人，特容易心软，那个时候，她把生的希望，可是全部都寄托留在这个母亲身上。
即便是后面，她得知了自己不是陈家的种，依然没疏远她这个养母。
想到这里，忍不住觉得刘芸有些可笑。
估计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她一直孝敬的养母，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偷了她那么大笔钱。
“你拿了钱后，有没有想过，小芸可能会被赵乾志怒气之下给打死？”
讲完后，她看着眼前亲妈的表情，瞬间猜到，她偷拿那笔钱时，压根就没想过小芸的处境。
这可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
若说自己在陈家谁欺负小芸比较狠，以前自己敢承认自己对她比较狠，现在看来，这个位子应该让给眼前的亲妈，她才是当仁不让，最狠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