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不必妄自菲薄。以我之见,若是表兄铁了心的要娶你,母后也只有服软的份儿。”太子殿下招招手,示意她贴耳靠近,“你教我怎么拿捏表兄,我教你怎么讨母后欢心。”
“成交。”
等太子殿下偷摸从皇后宫中出来的时候,正遇上当望妻石的魏峥。
高中小弟将温婉的小抄豪气往魏峥怀里一扔,“表嫂抄的,让你赶紧找人帮她多抄几份应付母后检查。”
魏峥瞧他一脸春风得意,又想着太子殿下钻进去半个时辰,总觉得不对劲,“她跟你说什么了?她可好?娘娘可曾为难她?”
“孤瞧她红光满面,声如洪钟,想必在母后手底下日子过得极好。”
魏峥原本担忧她受不得苦,不过如今瞧着…温婉那人滑不溜秋,即使对上姑母,也不一定处于劣势。
就是这太子殿下…
“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样合不拢嘴?”
这两人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兄弟,魏峥一个眼神,学弟立刻拿手扇鼻子,“哎哟,怎么突然这么酸?孤那清贵高傲、看不起世间任何小娘子的表兄…竟然也会拈酸吃醋啊?”
魏峥恼了,转动轮椅就走,却被太子殿下拽住轮椅推手,“魏侯爷吃哪门子飞醋嘛,表嫂心疼我,说要带我做生意!”
太子殿下声音压得更低,“表嫂说了,要把瑞果浆的生意做到京都来,只要让我暗中运作一番,以后吃香喝辣都带上我!”
魏峥扶额。
他是真不明白,姑母算无遗策,怎么生出这么个似白莲花一般的表弟?
难怪姑母看见表弟就来气。
也就是陛下子嗣不丰,还有个皇子先天不足,否则这储君位置还真不一定轮到他!
“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姑母发现…”
学弟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表嫂跟你不同,她为人十分义气,说若是东窗事发,绝不供出孤来。而且表嫂还说了,需要孤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到处说孤喜欢喝瑞果浆,下面人自会闻风效法。她还说……”
太子殿下眼神一暗,“她还说,如此就能知晓孤一言一行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寓教于乐?
魏峥想着温婉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便也随她去了,不过仍然心有不满,“那她就半点没提我?”
太子殿下呵呵笑,他一看见坐轮椅的魏峥就想犯贱,“孤和表嫂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说到人生理想,有表兄什么事情?”
“赵阳!”
“放肆,敢直呼孤的名字!等孤登基,定让人日日打你板子…”太子殿下嘴上说着“放肆”,但脚下没停,瞧见魏峥追上来,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等甩开了魏峥,太子殿下气喘吁吁的对身边大监说道:“大伴儿,孤说的是真的!孤从不怵他!”
大伴乐得直抿嘴,就是不说话。
这两兄弟从小打到大,太子殿下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若是没打过,太子殿下晚上还得哭上一会儿,第二天转头又和侯爷和好。
听说魏侯爷断了腿,他连少傅的课也不上,骑着马就奔出宫墙往侯府跑。
结果偷摸见了侯爷,回来又躲被窝里哭,嚷嚷着什么表兄以后再没小娘子要的胡话。
这两天又到处找大夫给侯爷治腿,偏偏今日见了人,非要梗着脖子上去挑衅一回。
瞧着太子爷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想必这次从侯爷身上讨了便宜,晚上饭都要多吃两碗!
魏峥动作很快,次日便派那小黄门将抄好的《女戒》通过角门递了进来,温婉鬼鬼祟祟的携带小抄躲了进去,然后等着魏皇后检查作业。
刺激。
魏峥办事妥帖,寻的书生模仿温婉的笔迹,但又不全部一样,甚至还故意错笔乱笔,主打一个以假乱真。
天王老子来了也鉴定不出!
温婉左等右等,却没等来魏皇后,她趁午歇的功夫问宫婢魏皇后的去向,只说皇后正面见陛下。
到了晚间,宫墙外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宫灯乱窜,深重的朱门被人关上,“哐当”一下落了锁。
温婉从偏殿一抬眼,就瞧见魏皇后被何嬷嬷扶着,步履蹒跚。
偌大重华宫,宫婢们全都垂眸敛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出。
温婉攥紧手里这沓纸,犹豫不前。
魏皇后曾许诺,等她把这些书抄上三遍,再学好礼仪,就放她出宫门去。
温婉瞧着这重华宫的氛围,只觉得眼下不是提出离开的好时机,便只在偏殿做鹌鹑。
心中暗自祈祷:班主任魏皇后千万别逮住她这个学渣啊!
不曾想,过了片刻,主殿传来摔杯碎盏的声音。
重华殿的宫女们全都面色惊恐的躲到一侧,无人敢上前,就连那位何嬷嬷也被赶了出来。
温婉本来不想理会。
但本着八卦的心态往外走了两步,随后透过冰冷的窗牖看见魏皇后发头发尽乱,脸颊上还有一抹五指红印。
魏皇后身着华服,只身坐在那里,整个宫殿安静如坟,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温婉本想抽身离开。
可又看见魏皇后那因啜泣而止不住颤抖的肩头。
再一想到魏峥那因她而残缺的双腿。
温婉轻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心。
何嬷嬷拉住她的衣角,劝说着:“娘娘如今正在气头上,温娘子还是稍安勿躁吧。”
温婉拍了拍何嬷嬷的手,笑道:“何嬷嬷放心。我只是去陪陪娘娘。”
温婉刚刚推门而入,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劈面而来。
一只白瓷杯子朝着她脸飞速而来。
温婉一个激灵,侧身躲开。
碎片霎时飞溅,险些擦过她的脸。
魏皇后瞪着她,冷声说道:“你来做什么?你也配看本宫的笑话?”
温婉不做声,她只是反手将门关上,隔绝外面探究的目光,沉默的走进来。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魏皇后的声音冷冷响彻耳旁,“本宫还轮不到你一个商户女来可怜!你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最擅装乖扮巧。”
不管魏皇后说什么,温婉都只是沉默不语。他将所有的瓷片收拾完整,放在一侧。
小娘子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并不在意为皇后的讽刺。
她只是安静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温婉又在魏皇后的怒目圆瞪下走来。
她按住魏皇后的肩头:“皇后娘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