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武把大家约到了桃花源,原因是照顾林二狗一家三口,他们小孩最小,走不得。
时值盛夏,来桃花源也可避避暑气。文向武叫了仲青一家、刘成德、还把吴俊良和龚勇也叫上了,如今他们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一大拨人,浩浩荡荡。
涂姐之前也多多少少在酒席上见过他们,只是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出现,还有些不太适应,好几次想摆老资格,猛然觉得不妥当,有牝鸡司晨之嫌,于是别扭地把舞台交给了文向武。
文向武本就是个不着调的性格,如今激动之余,更加找不着北。
还是仲青稳重,以主人身份招呼大家上桌,摆酒,同时示意文向武致个开场白。
文向武端着酒杯站着说:“看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的,我也眼红啊,着急上火啊,但姻缘这种事,老天爷不安排,自己怎么努力都没用。还好,虽迟但到,你们的嫂子总算出现了,大家看好了哈,只准仰观,不准调侃。来,大家兄弟好,干了!”
于是每个人都把手中的酒喝了下去,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刘成德和仲青都很沉默,就听文向武一个人在叽叽喳喳,涂姐微笑着,看着文向武发挥。
文向武第一次当主角,如同穿花蝴蝶,面面俱到。他把着刘成德的肩膀对涂姐说:“我兄弟,不打不相识,当年我套他麻袋,结果比他还挨得凶,最后打成了好朋友。现在是锦沙着名的企业家,大人物啊,我的财运都被他抢走了。”
刘成德笑,不置可否,对着涂姐举了酒杯:“幸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一声。”
涂姐也笑,一饮而尽,不得不说,文向武这几个好朋友,都挺给他长脸的。
对拉着涂姐去到仲青和卫曦的面前,挤眉弄眼地对涂姐说:“看好了,这就是我当年看中的女神,结果被仲青这头猪给拱走了。”
卫曦眼一瞪,笑着说:“你又皮痒了?涂姐,祝福你们,文哥是个好人,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要多管教。”
涂姐笑道:“我打不过他,只有以德服人。”
文向武嬉皮笑脸:“打不过,但我不敢动手,我发誓,一辈子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仲青就说:“好了,也算把你全须全尾的交出去了,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了。涂姐,你任重道远啊。”
涂姐就喝干了杯中的酒,说道:“我尽力,请领导放心!”
那天大家一起最后都有点失态,喝太多了,刘成德也放开了喝,他暗中还是带了两个保镖过来,坐在不远处。
在文向武的带动下,大家都有点神神叨叨的,说起儿时的众多趣事,文向武几乎把自己穿开裆裤时的所有细节都扒了出来,包括自己狼狈不堪的情史。
几个男的在一起起哄,卫曦和涂姐自然地坐在了一起聊天,也许是涂姐刻意的,不过都不重要。涂姐笑嘻嘻地问卫曦:“小文喜欢过你吧?”
卫曦笑着点头,落落大方。涂姐就感叹:“小文还是有眼光的,只是看得清别人,看不清自己。”
卫曦感叹道:“那都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了,他那个时候,见到一个落单的女孩子,就想把她扒拉到自己碗里,其实要说有多喜欢,也不见得,就是单纯的占有欲罢了。”
涂姐同意:“我也是那个年龄段过来的,这种小男生,以前我正眼都不会看一下。过尽千帆,发现小男生也有小男生的好,至少生机勃勃,无关长相,光是生命力,就足够感染人了。”
卫曦却说:“但是,往往这种毫无心机的伤害,才是最痛的伤害。没有预兆,出其不意。”
涂姐点头说:“你很幸运,熬过了那段风险时间,我就没能熬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卫曦凝望着她,觉得这个女人并不需要自己安慰,已经看得足够通透了。她说:“是的,我运气好。但运气不是一成不变的,不一定会一直伴随我。反过来,你坏运气耗完了,后半生就剩好运气了。”
涂姐说:“我见到活佛的那一次,是我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候,甚至比我刚离婚时都要低落。还好活佛给了我希望,而且不久小文又向我表白,让我相信一切都是命定,否极泰来,或许这就是自然法则吧。”
在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仲青发现刘成德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他起身出来找他,发现他坐在花台边上抽烟,旁边已经散落了两三个烟头。
仲青挨着他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燃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憋了一小会,再徐徐吐出来,仿佛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
仲青问:“你还是一个人?”
刘成德笑了一下:“不然呢?”
仲青说:“我也不想管你们,你们自己觉得舒服就行。我想劝你的是,你现在身家也有了,而且还很重,就不要再做那些拼命的事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新陈代谢起来尤其残酷,你要开始谋后路了。”
刘成德点点头:“我已经在做了,你放心,我的心思,瞒不住你,就算是为了越青,我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仲青感慨道:“当年我们几个臭小子,没想到还真让你剑走偏锋混出来了,肯定很不容易,你啊,还是要惜福。”
刘成德说:“有句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有句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都听得进去。你放心,在国家收拾我之前,我尽量会把自己弄干净的。如果这样都过不了关,那就是命了。老天爷把每一件交到我手上的东西,又全部收回去,一件都不留给我,我也毫无怨言。”
仲青想说什么,但没赶上刘成德,他又继续说:“你的发展最好,才是真的成功,一步一个脚印,又都是合着国家节拍的,没有一点风险。说起来,这才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吧。而我,大概是天命的私生子。”
这时候,仲青看见卫曦带着安安遥遥地在向他招手,他拍了拍刘成德,站起身来说:“好好活下去,越青那个人,就是嘴硬,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说完向着卫曦走过去,安安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主动把手张开,跳着脚扑到仲青的身上,仲青马上觉得,自己刚才对越青的评价,全部可以用在安安身上。
这次聚会后,刘成德开始着手解决义哥这个隐患。
既然找不到他,那就以身为饵,把他钓出来。
他让施翔宇钓着菡萏,做出恋爱初哥的憨头样,唯命是从。不断地把信息给到菡萏那里,又一再证明了这些信息绝对真实,经得起检验。
锦沙城的北面,历来是比较乱的地方,因为这个城市大型的陆运、水运、空运码头都在这个位置,南来北往的人流和物流都在这里集散,所以时刻都是一片忙碌。
这个地段有一个老旧的小区,本地住户已经不多了,因为环境的复杂,以及容易租赁,所以大多数住户都把房子租给了外地来此做生意的人。于是,这一带的人流更为复杂,本地的治安也一向很乱。
小区一套房间内,一个中年男人在接听着电话,他一直沉默地听着,并不回应,只是眼神有些许的变化,一会阴暗,一会炽热,一会如掉冰窟,一会又柳暗花明。
他就是义哥,越狱之后,换了很多个地方,此处地址,算是时间比较长的了,大约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气质普通,不文不武,更像一个循规蹈矩的生意人。
但是,就是这个人,如今是义哥跟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义哥每天的指令,都是通过他源源不断地延伸到城市的某个角落,再由洪王帮残存的一些势力来执行。所以,如果说义哥现在是洪王帮的大脑,而这个人就是洪王帮的神经。
义哥接完电话,说:“你查证一下,辉哥今天要去城外琉璃河边上的那块工业用地,他大约会带五六个人,你派人暗中观察,看他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见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然后把结果给我。”
那个人答应下来。义哥多说了一句:“还有一事,再派人去查一下那个叫於越青的女人的身份,活动轨迹,跟哪些人来往,总之关于她的一切情况,我都要。”
义哥狞笑着说:“你不让老子活,那大家都不要活,看哪个硬得过哪个。”
菡萏中午的时候跟施翔宇在一起,她说:“今天你不跟辉哥去琉璃河吗?”
施翔宇说:“今天人多,我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菡萏甜蜜地一笑,说:“那我们今天有时间逛逛太平洋百货吗?我想买条裙子。”
施翔宇一口答应:“好,你终于有兴趣买新衣服了。”
菡萏佯装生气地捶了施翔宇一拳:“讨厌!”
买完衣服,菡萏说:“我们去吃必胜客吧,我好喜欢他们家的沙拉。”
施翔宇又满口答应,排了很久的队,终于等到一个卡座,然后拿了一个沙拉碗去装沙拉。必胜客的沙拉是随便顾客装,都是一个价,能装多少是你的本事。于是在沙拉柜台前,各路大神八仙过海,展示了高超的装盘技巧,一个小小的碗,可以垒出一座山的效果。
施翔宇也堆出一个小山,然后回到座位前,惹来菡萏一阵鼓掌,说:“翔宇哥,你好厉害,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等到比萨和炸鸡还有奶油浓汤上来,两人就开始吃起来。
菡萏说:“翔宇哥,最近一段时间辉哥没有对我们的关系说什么吧?”
施翔宇嘴巴装着滚烫的比萨,含糊不清地说:“他会说什么?男大当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菡萏开心地说:“这么说,他接受我了?我还怕他对我有成见呢。”
施翔宇擦擦嘴巴,说:“不会的,我选中的人,他不会有意见,再说了,他都不认识你。”
菡萏说:“就是因为不认识我,所以才怕别人乱说,传到辉哥耳朵里的,都不是真正的我。”
施翔宇疑惑地问:“你想见他?”
菡萏点点头,故意平淡地问:“可以吗?说起来,作为他的员工,我还没有见过大老板呢。”
施翔宇停下刀叉,说:“我看吧,找个机会,把你介绍给他。”
菡萏伸手握住施翔宇的手臂,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吃醋的。”
施翔宇嗤地一笑,说:“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宝贝,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菡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叱道:“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刘成德听到施翔宇来说这事,点点头道:“可能这个也是义哥的主意,那好,我就会会她。”
第二天中午,辉哥故意到海市蜃楼视察工作,让施翔宇把菡萏带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会,才慢腾腾地说:“听施翔宇说,你们现在在耍朋友?”
菡萏很紧张,话都说不利索:“谢,谢谢辉哥,翔宇哥对我很好。”
刘成德点点头:“那是应该的,这小子没谈过女朋友,还是处男,你捡到宝了。”
施翔宇故意害羞地说:“辉哥,不带这样说人家的哈,我还有脸呢。”
刘成德哈哈一笑,对菡萏说:“有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施翔宇,他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既然来了海市蜃楼,好好干,干得好,以后黄鹂姐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菡萏狠狠地点头,那阵势,好像不把颈椎点出骨折,就对不起自己的决心似的。
当义哥接到菡萏汇报的情况后,对旁边的联络人说:“不错,那女人还有点用,我们给辉哥扔块骨头过去。”
过了几天,刘成德接到自己的线报,说是发现了义哥的踪迹,在东边的一个废旧仓库,他们要在那里接一批货,义哥手头没钱了。
刘成德听到信息后,对施翔宇说:“给菡萏透露一下,我们要去东边的仓库做点事,带上十个弟兄,一定要表现得很机密,要让她感到是冒着危险才把这个情报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