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连忙跪了下来:“愿接受司空惩罚。”
曹操打了手势:“你起来吧!你筑官渡防线,功劳甚大,公达所言极是,今霹雳车被毁,防线仍在,且兵力未损,你确实无甚大罪,但霹雳车被毁之罪,若我不处罚于你,只怕难以服众,可你乃官渡防线主将之一,临时换将,又实在不妥,故你之罪我暂且记下,你仍驻守防线,以戴罪立功,若守不住这道防线,日后我必数罪并罚,绝不轻饶。”
“司空放心,我必坚守防线,只要我在,防线亦在。”
“好,你滚回去吧!”
……
又过了一天时间, 陈军再次攻打官渡,依旧是沮鹄主攻。
百艘走舸战船装载着千余名士兵,浩浩荡荡,向官渡而去。北岸边,王门率一阵弓兵列阵,做出射箭的姿势。
曹军没有霹雳车,陈炎也带着手下诸臣进入岸边五十步以内观看。距离近了,看得也更加清楚。
在某个土垒上,曹操也登高观望,他想看看陈军是如何攻打官渡的。他看到远处对岸一群人站着,对这边指指点点,也猜出是陈炎来了。不过,陈炎在低处,肯定看不到他。
很快,沮鹄就率军到达南岸附近,曹仁依旧率弓兵现身袭击,但王门也依旧是下令射箭,掩护沮鹄所率。一阵对射后,曹军处于下风,曹仁率军迅速后撤。算起来,这是陈军第四次这么攻官渡了,攻得次数多了,双方都熟练了起来。
沮鹄率军登岸,迅速摆出盾阵。曹仁所率后退了几十步后,调头列阵,重新放箭,与此同时,土垒顶上的曹军也在射箭。两个方向的箭射向陈军的盾阵,一刻钟之后,陈军的盾牌上插满了箭。
曹仁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敌军的盾牌怎么会插满箭呢?他仔细一看,陈军的盾牌似乎绑着稻草,这是……故意引诱他射箭,以收集箭矢。
原来,陈炎突然想到几年前他率军攻打邯郸时的场景,当时镇守邯郸的何茂和王门奉命坚守不出,只是在城头上射箭。他采纳了郭嘉的计策,将稻草绑在盾牌上,制成草盾。箭矢射到上面,就会插在草盾上,以此来收缴敌军的箭矢。
如今,他已调来霹雳车,又让沮授占据敖仓津,以渡过汴渠,就没必要再强攻官渡,免得伤亡增加。于是,在此之前,他故技重演,再用此招,收集曹军的箭支。
别小瞧这办法,曹军两个方向起码有近千士兵,一刻钟时间左右就射了六七轮弓箭,估计有一半左右都插在陈军的草盾上。算起来,陈军已经收集了三四千支箭矢了。
远处土垒上的曹操也看到这一幕,或许是太远了,他也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公达,敌军的盾牌上怎么插满了箭?这盾牌若是铁制的,箭应该插不进去才是,如果是木、藤条或皮革所制,就算能插进去,这盾牌岂不是废了?盾牌制作不易呀!”
荀攸一时没想明白,他紧盯着战场,突然恍然大悟:“不好,盾牌上插满了箭,这些箭岂不都归陈炎了,他这是收集我们的箭支!”
曹操一听,脸上露出怒容来:“这曹子孝,怎么能连这拙劣的计策都不看出来?”
话说战场上的曹仁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一时没注意,射了几轮弓箭后,慢慢醒悟了过来,心里大骂陈炎狡诈。他连忙下令停止放箭。
曹军弓箭一停,沮鹄趁机一声令下,陈军盾阵后冲出一支弓队,对着前面的曹仁所率一阵弓射。曹军士兵骤然被射,连连后退。
这下把曹仁惹毛了,他大喊一声:“传令,步兵列阵,本将军要冲杀过去。”他只带弓兵出来,步兵要列阵冲杀,还需要点时间。
沮鹄看到曹仁这架势,担心对方冲杀过来,他背水一战,又没有后援,多半不是敌军,连忙下令鸣金收兵。陈军士兵迅速后撤,上了船,离开南岸。
曹仁率着步兵正想冲到岸边,陈军已经走远了,王门又一轮弓箭射来。曹仁只好率军远离岸边。
一场短暂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双方的伤亡都不大,只是曹军多损失了几千支箭。当然,曹仁及时下令停止弓射,也避免弓箭损失增大,而这点损失,曹军还是承受得起的。
北岸,陈炎看到双方交战的过程不过一两刻钟时间,沮鹄就撤了回来。他心知这招效果不大,仍是哈哈大笑。同时,他也感慨沮鹄的成长。沮授以谋略见长,沮鹄却走上了战将的道路。
初时,陈炎不想让沮鹄随军出战的,两父子都在战场,万一有什么好歹,父子俩全挂了,陈炎就对不起沮家了。他更倚靠沮授随军为他出谋划策,就不想让沮鹄随军为将。
沮授特意来找陈炎,表达了他的观点,他希望儿子能够在前线征战,以得到锻炼。有沮授来求,再加上张合也对沮鹄多加褒扬,陈炎也就同意了。如今看到沮鹄率军进攻,虽算不上出色,至少也是规规矩矩,他心里也感到欣慰。
南岸的某个土垒上,曹操的面色缓了许多,或许是看到曹仁及时下令停止弓射,也明白曹仁同样识破了敌军的诡计。
“公达,我选择此地筑垒防守,是想借汴渠作为防线,又因汴渠水浅且窄,能挡敌军大船进来,但没想到敌军仍有这种小船,可以进入汴渠,这小般与百姓所用的渔船也大有不同,似乎更灵活轻便。”曹操虽没有近身观察过走舸,但也曾得到过曹仁的汇报。
“正是,其实如今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陈炎能造大船,小船自然就更不在话下,这种小船终比不上黄河上那种叫斗舰的大船,小船装载小,防御低,不能押运粮草辎重,司空选择此处筑垒,已是达到了目的,仅凭这些小船所发动的进攻,还突破我军的防线,几无可能。”
“公达言之有理!”听到荀攸的话,曹操也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