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冷静地说过话，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他是个正常男人，在外面累成狗，回到家就需要媳妇的温暖。
可是这些年他们两个一直吵吵闹闹，吵完了他就回部队去忙，忙起来就把吵架的事情忘了。
下次回到家两个人继续冷着，两个人之间像是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失望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时间长了没有发泄口，就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霍建国好像脑子一下灵光了，突然明白了很多从前他不明白的道理。
他坐在床边，拉下脸：“媳妇，咱们结婚三十一年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大老粗，很多事情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你别看我整天黑着脸，其实我也羡慕老周，不管什么时候回到家，一家人都热热闹闹地在一起！”
“你和祁念关系那么好，我有时候觉得祁念可以向老周撒娇，你为什么就不会和我撒娇？”
“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咱们结婚那晚上的事情，你说怎么做，你才心里才舒坦？”
霍建国试着拉过媳妇的手。
宋清辞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眼里有了笑容。
笑着笑着，眼泪差点又下来了。
“你还藏着阿娴的照片吗？”宋清辞终于问出了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问题。
她是撕掉了一张照片，再也没有在家里发现阿娴的照片，可心里一直就像是扎了一根刺。
霍建国摇头。
“没有，咱们确定要结婚，妈就盯着我把她所有照片都扔了，你撕掉的那张照片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
宋清辞心里暖了几分。
“那你这么多年有打听过她的消息吗？”
“她突然消失的时候，我打听过，一来是她消失得太突然，二来是当时的风声！”
“你和祁念还有她，你们三个毕竟是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有问题，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调查，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是一直没有查到，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我就再也没有查过！”
“儿子和素素确定关系后，我让儿子从外面找人帮忙查了！”
霍建国想到这一点，就赶紧交代了。
果然，她看见媳妇皱起来的眉头又展开。
心有余悸。
宋清辞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战战兢兢的样子。
“我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那有结果吗？”
“目前还是一点消息没有，不过颜素的亲生父亲倒是有点消息！”
“你不是纳闷行知一直和苏念薇处对象，怎么结婚当天新娘换成了素素？”
“是组织上给行知的任务?”
宋清辞一下子想到这种事情。
这些年国家看起来一片祥和，其实暗地里涌动着风云，很多事情只是没有报出来而已。
“嗯，这件事也和素素的亲生父亲有关，素素生病之前一直陪着各国领导人，一旦有事就是国家之间的大事，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让行知和苏念薇做假对象！”
“前天任务结束，所以新娘就是素素！”
霍建国本来想说霍行知对颜素有多照顾，想到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儿子会讨媳妇欢心，就把那些话咽下去。
宋清辞懊恼：“都怪我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我也没仔细想，我还以为儿子是故意骗我！”
“建国，我那会和行知说了不好的话，我让他们滚，再也不要回来，儿子他们是不是以后真不回来了？”
宋清辞急地抓着霍建国的手，恨不得立刻去找儿子。
霍建国扶着她肩膀让她安心：“你是他妈，说他两句他就真不回来，那要他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素素是个好姑娘，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别自责内疚，这马上就六一了，正好是素素的生日，那天咱把家里孩子的都叫回来，一起吃个饭！”
听到这话，宋清辞才放心一些。
“那你刚才说调查到一些颜素亲生父亲的消息，颜素亲生父亲叫什么？她母亲叫什么知道了吗？”
“她父亲叫沈慕白，母亲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有线索说她母亲早就死了，这个沈慕白好像来头不小，想要查清楚还有一些时间！”
宋清辞就更放心了。
她看着霍建国那满是皱纹的脸，感慨地说：“三十年了，咱们两个都老了，你脸上有了皱纹，也有了白头发！”
“建国，咱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我也知道我有问题，可是你不说我就解不开这个症结！”
“以后咱们两个有什么事都别瞒着对方，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吗？”
“咱俩都五十了，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没了，过去三十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剩下的日子咱们好好过，行吗？”
“行！”
两个人一直聊到吃上午饭的时候，从前没聊过的全部聊了。
宋清辞觉得堵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
聊完之后，霍建国也觉得神清气爽，上午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两碗饭。
霍红玉看着爸妈，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趁着爸爸去睡午觉，她凑到妈妈跟前：“妈，你和我爸怎么突然就和好了？”
“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你们相处得这么好？”
宋清辞没好气地拍她脑袋：“我和你爸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事情说不开！”
“倒是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我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你的，说话办事一点脑子都没有！”
“你明年就毕业了，你说你这样出来怎么工作，你知道咱大院里怎么说你吗？”
霍红玉摸着脑袋，不满地嘟囔：“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便别人怎么说，我又管不着！”
“那些人就是嘴贱，一天闲得没事就爱……”
“霍红玉，你的教养呢！”
话没说完，宋清辞拍了她一巴掌：“你这毛病要是改不掉，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红玉！”
“你先别说话！”
宋清辞打断温情，继续教育：“你大哥既然和颜素结婚，那以后就是你大嫂，以后见着你大嫂客气一点！”
“别一天天没大没小，要不然以后你大哥教训你，你别来找我哭！”
霍红玉的气得跺脚，敷衍地答应：“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情见插不进去话，使劲地掐了孩子脚底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