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静立在大殿中央,目光始终锁定着后山山洞的方向,墨色的眼眸深邃难测,眉峰微蹙,神色变幻不定。
山洞中传来的那股愈发清晰的上古生机,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掀起层层涟漪。
他看向白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被封印万古的羲帝竟真的苏醒了?
那么仙界的任务,是不是就要提前推上日程?!
白城一个天权境修士,竟真的做到了连凤梧宫都无能为力的事?
这背后所隐藏的实力与秘密,让秦渊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而白城盘地而坐,刚“恢复”便看向了秦渊,秦渊转过头去,目光看着山洞方向,不知心中正在盘算着怎样的念头。
“青青,你对秦渊了解多少?”。
白城给薇青青传音,问道。
“大约三四年前,他加入了神域,神域很保护他,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那他,又是怎么和羲止认识的?”。
“三年前,我们上古帝子陆续苏醒,在凤梧宫小叙,秦渊主动来到了凤梧宫,曾险胜帝子燧,于是便和凤梧宫认识了。”。
三四年前?
白城暗自琢磨,三四年前,他刚跌入这个神秘的世界,开始走上修炼之途。
那个时候,苏雨眠已经来到了太白宫。
恰巧,秦渊露面了,进入了神域!
怪不得从未听苏雨眠提起过秦渊,恐怕苏雨眠并不认得秦渊!
“神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殿内的空气因秦渊突如其来的话语骤然一凝。
秦渊收回望向山洞的目光,转身面向白城,墨色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白道友连上古大帝都能救治,想来法力通玄,不如你我切磋一番,也好让我见识见识白道友的真正实力,如何?”。
这番话来得猝不及防,薇青青几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下意识地看向白城。
“白城,他在试探你!”。
小球传音道。
“小白脸!小爷先陪你玩玩!”。
曲如雪一听切磋,顿时来了劲头,跑到白城前面。
白城闻言,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秦渊的视线。
秦渊想要试探白城,白城何曾不想试探秦渊!
白城刚要抬手应下,大殿中便传来一道带着愠怒的女声。
只见羲止快步从殿外走入,难掩眉眼间的凛然。
她走到两人中间,目光落在秦渊身上:
“秦公子,白道友是凤梧宫的救命恩人,不远万里前来相助,让父亲重获生机。你此刻邀他切磋,咄咄逼人,这岂是待客之道?”。
秦渊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淡淡道:
“羲止你误会了,我只是见白道友实力不俗,心生敬佩,想与他交流一二,并无冒犯之意。”。
羲止转头看向白城,神色瞬间缓和下来,带着歉意道:
“白道友,让你见笑了。秦公子性情好胜,并无恶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
白城淡淡摇了摇头。
羲止对着白城微微欠身,语气恭敬:
“白道友,我父亲已然苏醒,听闻是你出手相救,执意要当面道谢,还请随我来。”。
白城颔首应下:“理应拜见大帝。”。
“爹,我跟你一起去。”。
曲如雪一听大帝苏醒,警觉不少。
“不用。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紧随羲止身后,朝着后山山洞的方向走去。
白城和羲止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之外,禹昊便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秦渊:
“秦道友,咱们切磋几招?”。
“我和你有何切磋?”,秦渊转过头去。
禹昊淡淡一笑,抬手轻扬,掌心泛起淡淡的灵气:
“惊神诀你一定听过吧?白城曾传我这套功法,如果你胜不过我,那么也就断了和白城切磋的念头吧!”。
“惊神诀?!”。
秦渊闻言,墨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惊神诀的名头太大了!
整个灵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城曾以玉衡修为施展惊神诀,让漫天八十位圣人动容!
秦渊先前被羲止打断的战意再度燃起。
他嗤笑一声,身形微微前倾,周身灵气已然蓄势:
“来!深空一战!”。
话音未落,秦渊化作一道流光,出了凤梧宫星系!
白城随着羲止的引路,穿过层层建筑。
二人前进的路线,不再是山洞,而是整个城池的后方。
绕过巍峨宫阙,最终停在城池最深处,那里有一座与周遭恢弘殿宇格格不入的小屋。
小屋由寻常青砖木梁搭建,没有雕梁画栋,甚至连窗棂都未加修饰,仅在檐下挂着一串素色竹帘,风吹过便发出沙沙轻响,透着与世隔绝的静谧。
“我父亲正在里面等你,白道友,请!”。
羲止侧身让开门口。
白城颔首,撩开竹帘,一股清冽的檀香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到极致,除了一张未经髹漆的原木床,便只有墙角立着的一只旧木架,架上孤零零摆着个陶制水罐。
而那木床之上,正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着粗布青衫,面容平和无波,却在抬眼的刹那,让白城感受到如山岳般厚重的威压!
虽然这位大帝仅有圣人修为,但那大帝气势并不假!返璞归真,蕴含着天地大道的韵律。
“见过前辈!”。
白城拱手道。
大帝缓缓站起身,身子微微前倾,竟是以大帝之尊,对着白城作了个半揖:
“小友太过客气,此番能脱厄难,全赖你舍身相护。这份恩情,老夫没齿难忘。”。
话音落时,大帝眼中金焰渐敛,亮得惊人,那目光里既有对晚辈的赞许,更有发自肺腑的感念。
“比我还会演戏?!”。
白城不动声色,内心鄙视。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内情,今日非得被他们父女忽悠瘸了!
“大帝存世,是苍生之幸!是灵界之幸!况且您是护佑灵界万修而被人暗算跌落帝境,能救下您,是我的荣幸!”。
白城正气凛然道,比秦渊当时说这句话还要正义凛然。
“咳…好!好!小友真乃少年英雄!”。
大帝微咳。
“前辈,您的伤势…?”。
白城趁机开启天眼,发现羲帝周身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如附骨之蛆,萦绕不散。
两道气息自他周身毛孔缓缓溢出,让周遭空气都泛起细密的黑纹,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
看到这里,白城彻底放下心来。
“唉,都怪晚辈学艺不精,如果晚辈有圣人修为,可以将这两道天地之气尽数融合!”。
“咳…,不碍事!”。
羲帝摆摆手,“小友成为了圣人,再过来帮我医治即可。”。
望着羲帝,白城压下心中喜悦,目光诚恳地开口问道:
“前辈,晚辈斗胆一问,当年仙界执意要您寻找的,究竟是何物?竟不惜发动战乱,覆灭上古纪元?”。
羲帝闻言,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小友既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瞒小友,他们要找的,并非什么器物,而是第十修。”。
“第十修?”。
白城眉头紧锁,脸上满是不解,下意识地追问:
“什么意思?”。
羲帝语气带着几分悠远与凝重:
“天地初开衍生九气,灵气育修士,妖气生妖兽,冥气养冥修,魔气化魔修,魂气塑魂修,玄气、始气、禅气、正气亦各有对应的修炼族群,此为九修,涵盖天地修行之道。”。
“可仙界却坚信,九气之外,还存在着第十种本源之气,仙界推演这第十气,有而能吸纳这种气修炼的修士,便是第十修。”。
此话一出,白城整个人怔在原地。
羲帝继续说道:
“仙界推演三千万年,方窥得第十气来历,它乃开天辟地时残留的造化之气!可定五行,主阴阳,塑万物形态!生灵可凭意志演化,即便是枯骨朽木,亦可借它重获新生,真正做到执掌造化,逆转乾坤!”。
白城呆了!
这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莫非就是灵界最大的秘密?!
仙界推演纪元轮回,不惜毁掉亿万修士和数不尽的凡人平民,为的就是这个?!
“可塑万物形态!”。
白城脑中轰然炸响,一道被他暂时搁置的记忆骤然浮现!
幻影森林渊底那道诡异的天地之气!
这段记忆在白城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不会这么巧吧?!
仙界耗费数个纪元,不惜掀起上古战乱也要寻找的第十种天地之气,竟然是它?!
而且就在幻影森林的渊底!
那一日,他为封印荒气,和风华潜入渊底,曾亲眼见过那道气息!
它比冥气更加红艳,带着诡异威压,在渊底翻涌盘旋!
当时白城初入修炼,不懂天地九气的本源之说,只觉这气息太过奇特,是新出的天地之气!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他修为渐深,对天地之气更了解,又加上羲帝“可塑万物”的话,让他不得不想起这段差点被忘记记忆!
曲如墨,原本是荒界荒鬼,因为这红色天地之气成为了修炼妖气的妖兽!
这不,就是重塑万物么?!
这新出的天地之气,对仙界这么重要!
天地九气之外的第十气,对应的第十修…
白城亲眼见证了第十气的存在,这等巧合,简直匪夷所思,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羲帝何眼色微眯,白城脸上瞬间变幻的神色,尽数落入他眼中。
他眉峰微挑,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缓缓开口:
“小友这般神情,莫非…你见过这种天地之气?”。
“如果你见过这种天地之气,可在飞升之路开启时,拿来和仙界谈判,佑我整个灵界皆进入仙界,此乃大功一件!”。
白城心头一凛,迅速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恢复平静。
他清楚此事事关重大,第十气的存在一旦泄露,不仅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恐怕还会引发新一轮的天地动荡!
仙界追寻数个纪元的目标,若被知晓藏于幻影森林,那里必将成为血流成河的是非之地。
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
“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听闻第十气的存在,心中太过震惊罢了。天地间竟有九气之外的本源之力,实在超出晚辈的认知,故而失态。”。
他刻意避开了羲帝探究的目光,指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周身因心绪波动而外泄的一丝灵气。
这等关乎天地格局的隐秘,绝不能轻易透露。
羲帝凝视着白城片刻,见他神色坦荡,并无破绽,便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叹一声:
“也是,这第十气只存在于仙界的推演中,连老夫都未曾得见,你年纪轻轻,自然不可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