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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久美子和莱德处理完所有手尾,确保在南城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他们的线索后,低调地离开了c国。

而司南则提前被送到m国的血液研究中心。在精心的医疗护理下,司南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从混沌中彻底清醒,得知自己“已经死亡”,爸爸司恒悲痛欲绝地抱着“早产的儿子”为她送葬,而莱德叔叔“带走”了她的“尸体”时,她没有哭闹,没有崩溃,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空洞地望着窗外波涛汹涌的大海,仿佛灵魂也随着那个“韩念语”一同死去了。

肉体虽然逃离了南城,但精神的牢笼却更加坚固。巨大的创伤、无法言说的耻辱、对司恒刻骨铭心的愧疚,以及对那个莫名降生又被迫分离的孩子的复杂心绪……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

夜晚成了最恐怖的折磨。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噩梦就如影随形:学校走廊里无尽的嘲笑和指指点点、冰冷产房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刺目的鲜血、父亲抱着婴儿时那崩溃哀嚎的脸、还有一片无边无际、冰冷窒息的海水要将她吞噬……

她常常在深夜尖叫着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随之而来的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她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像一只受惊过度、拒绝任何靠近的小兽。

莱德尝试了各种方法。他请来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但司南拒绝交流,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安神药物只能让她短暂昏睡,醒来后精神更加萎靡,噩梦依旧。

舒缓的音乐、优美的环境、营养的食物……所有外在的安抚都如同石沉大海,无法触及她内心那座冰封的绝望之城。

久美子看着司南一天天消瘦、苍白,眼神越来越黯淡,心里也很不舒服。

一次,司南又在噩梦中惊醒,失控地用手砸墙,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渗血。

久美子冲上去死死抱住她,阻止她伤害自己。看着司南眼中那无处发泄的痛苦和疯狂,久美子灵光一闪!

第二天,久美子不知从哪里拖来了一个沉重的、破旧的沙袋,挂在了别墅后院的廊檐下。她拉着行尸走肉般的司南来到沙袋前,递给她一副拳击绷带,只说了一句话:“打它!别打自己!”

司南茫然地看着沙袋,又看看自己红肿的手。

也许是久美子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触动了她麻木的神经,也许是她内心积压的愤怒和痛苦真的需要一个出口。她迟疑地、笨拙地戴上了绷带,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了沙袋上!

“砰!”沉闷的响声。

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开始是毫无章法的发泄,拳头、手肘、甚至用头去撞!沙袋剧烈地晃动着。

司南像一头被困的幼兽,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汗水、泪水混合着从她苍白的脸上滚落。

她疯狂地击打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愤怒、恐惧、愧疚都砸进这个不会说话的沙袋里!

久美子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阻止。她知道,司南需要这场风暴。

这场近乎自虐的发泄持续了很久,直到司南彻底脱力,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但奇怪的是,这一次耗尽体力后,她竟然没有立刻陷入那种死寂的沉默。

也许是身体极度疲惫的缘故,她竟然在久美子的陪伴下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中途惊醒了几次,但没有再做那种撕心裂肺的噩梦。

莱德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将后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司南在沙袋前近乎疯狂的爆发,以及随后那难得的、相对平静的睡眠,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他立刻让久美子深入调查司南在c国的过往。

久美子的效率极高。很快,一份详细的报告送到了莱德面前:韩念语,小学起就在少年宫学习传统武术,曾多次在校级比赛中获奖,身体底子极好。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在小学六年级时,曾代表区队参加南城青少年气手枪比赛,并一举夺得女子组冠军!她有着惊人的专注力、稳定的心理素质和精准的控制能力!

莱德看着报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纯粹的安抚和药物对她无效,噩梦源于内心无法宣泄的创伤和巨大的无力感。

而格斗和射击……这些需要高度专注、强大意志力和身体掌控力的活动,或许能成为她重新掌控自我、宣泄情绪、找回力量感的途径。

更重要的是,组织严酷而纯粹的环境,能让她暂时远离那些引发痛苦回忆的源头,在一个全新的、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重塑自我。

几天后,莱德向司南提出了这个建议。彼时的司南,刚刚经历了一场沙袋发泄后的短暂平静,但眼神依旧灰暗。她沉默地听着,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对她来说,去哪里,做什么,似乎都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你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甚至……有朝一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莱德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如果你想彻底摆脱那些噩梦,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它击垮……那里,是一个选择。”

强大……保护……这两个词,像微弱的火星,落在了司南死寂的心湖上,激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她想起了那些嘲笑她的面孔,想起了产房里无助的自己,想起了那个被迫留下的婴儿……一股微弱却执拗的火焰,在她眼底深处悄然点燃。

她最终点了头。

司南被送进了组织。那是一个与世隔绝、奉行丛林法则的残酷世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严苛的格斗技巧学习、冰冷的武器操作、一次次在极限边缘的生死考验……这里的痛苦是真实的、直接的、看得见摸得着的。

汗水、血水、淤青、骨折……身体的痛苦反而奇异地压制了精神上的折磨。

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对教官的刁难,才能在格斗场上活下来,才能精准地命中百米外的靶心。

她没有时间去沉溺于过去的噩梦。每一次突破体能极限的疲惫,都换来一夜无梦的沉睡。

每一次在训练场上将对手击倒,每一次子弹精准命中靶心,都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和力量感。那是一种“我还活着”、“我能做到”的真实反馈。

久美子虽然不和她一起在组织训练,但作为莱德指定的联络人,她定期来看望司南,给她带来外界的消息,也倾听她在训练中的苦与乐。

在组织冰冷残酷的环境里,久美子成了司南唯一的温暖和依靠。

司南渐渐卸下了心防,会跟久美子抱怨教官的变态,分享格斗的小技巧,甚至偶尔会露出久违的、属于少女的狡黠笑容。

她们一起在训练场角落分享偷偷带进来的糖果,一起在星空下吐槽组织的非人生活。

在一次次倾心交谈和互相扶持中,一种超越上下级、近似亲姐妹的深厚情谊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有一次,司南在经历了一场异常残酷的夜间对抗训练后,身心俱疲,半夜被熟悉的噩梦惊醒。

这一次的梦境格外清晰,她梦见了司恒抱着她的“遗像”在妈妈的墓前痛哭,诉说着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她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脏狂跳。

久美子正好那天留宿在组织外围的接待处,闻讯赶来。

看到久美子关切的脸,司南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压抑了太久的泪水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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