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林霁予提出要请迟绪吃饭，迟绪还以为又到了看外卖菜单买买买的时刻，哪料林霁予直接在车机导航上把定位改到了离小区最近的菜市场。
迟绪：？
“你做？我不做饭的。”
“我做，我厨艺还可以。”林霁予点头，“放心，不会让你挨饿。”
迟绪一时哑巴，任劳任怨把人送到地方，本想说她在这等她，林霁予却动作飞快，跑到外面敲她车窗，“一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鲍参翅肚山珍海味，你照贵的来挑咯。”迟绪有些不耐烦，“你来这个菜场，讲价很厉害？”
这个菜场出了名的能宰人。
林霁予摇头，“我不会还价。”
迟绪：……
她跳下了车子，“不会讲价你也敢来，胆子真大，要买菜就早点起，小区对面不是有一排小棚子么，那是几个小区物业联手弄的摊点，能淘二手，也能买菜，起得早还有早餐跟盒饭，比这…… ”
不知不觉，人已经迈进了菜场，迟绪适时改了口，“你公司不包饭的话可以去那边逛逛，有业主专做工作餐的，中餐包月才五百块钱。”
不到二十块的餐费，有荤有素还干净，在靳城算便宜了，外卖一顿都不止这个数。
林霁予在边上听着，遇到想买的菜就过去挑，她的习惯是安静挑菜，挑完问价，问完后就付款，拿东西走人。
还价这个词，不存在她过去的人生里。
然而今天她照旧在挑看着“新鲜”的菜，迟绪在边上跟老板聊上了，聊着聊着，单价被砍了个零头，最后算完钱，又被砍了个零头。
而林霁予挑的菜被迟绪弄出去一大部分，“这些太老了，烧着不好吃，你找这种小的，小的嫩。”
林霁予：……
“老板娘给把葱。”迟绪伸出手，在老板娘无语的眼神里又多蹭了把小葱。
“迟绪，你真的很厉害。”逛了一圈，林霁予发现迟绪在这个市场所向披靡的杀价，关键还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刚刚好不杀到人跳脚的大动脉。
迟绪有些迟钝的啊了声，看着手里的菜嘀咕：“可能是你……一看就是个韭菜，我都买贵了，之前不是这个价啊，今天怎么死都不给我，大爷的。”
林霁予：……
-
自打房子出租，迟绪还是第一次迈进林霁予的家里。
客厅依旧空旷，只有餐厅位置摆了那张她们辛苦扛回来的胡桃木餐桌，餐桌边上还有个橙红色的塑料高板凳，和价值不菲的实木餐桌……
搭配得实在怪异。
迟绪来了，也只有这一张凳子能坐。
林霁予有些尴尬，“不然我在这边做了，拿到你……”
“我搬张椅子来就行了。”迟绪摆摆手，没几分钟，搬过来一张同款的塑料凳，“巧不巧，我八块买的。”
林霁予：……
她都没好意思说就这么一张塑料板凳花了三十。
“你随意，我去做饭。”林霁予发现迟绪买什么都便宜，而她，买什么都像犯了天条，一时间颇有些心塞，连带着说话都沉闷了不少。
迟绪应了声，“你有什么要组装的东西没，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装了。”
林霁予摇头，“不瞒你说，我还什么都没买，之前有点犹豫。”
她穿上围裙，把菜拎到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房子的格局和地理位置我都很喜欢，可我不确定你会租多久，如果我能久住的话，我想慢慢装这里。”
快速装的方法，就是所有的东西都买现成且便宜的，这样搬家时带不走或者丢了都不心疼，而长久住，三年起的话，她就想慢慢来，一切按喜欢的设计。
“你装吧。”太阳穴又开始莫名的跳痛，迟绪揉着跳痛的地方，倚着墙，有气无力的，“这里的房子我没有卖的打算，不会卖出高价了，到时候你要搬走，有些带不走的硬装我按市场价买下来。”
已经算是她的让步了，照理她就该选前者，林霁予怎么来怎么走，除了正常损耗，别的她都不需要。
林霁予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不舒服么？”
“有点，可能是路上吹风了，头疼。”迟绪趴在了桌子上，“我休息会，你做好饭叫我。”
林霁予看迟绪这一身清凉的穿搭，下午又干活出了汗，她伸手去迟绪额头上探了探，“发烧了。”
“死不了，做饭吧，发烧烧不死，但我会饿死。”
迟绪依旧懒洋洋，半点不重视的样子叫林霁予无端冒出一股火气，她捏了把迟绪肉嘟嘟的脸，“先吃药。”
迟绪本就有点稀里糊涂的，再加上林霁予也没使劲，她本能抬手抓住林霁予的手腕，滚烫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到了林霁予的手背上。
她哑着嗓子，撒娇一般地嘟哝：“姐姐，你好啰嗦。”
林霁予的手僵了一僵，她不知道是迟绪体温的滚烫亦或是什么别的，在这一刻灼得她四肢发麻，连抽回手都忘了。
她垂眸，久久望着逐渐睡过去的人，那人浑然不察，只留给她一张精致的侧脸，两颊因着发热被熏的发红。
“阿姨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个妹妹，不过那个妹妹好像性格有问题，一直都是自己住的，呜……好不容易有个妹妹，怎么这样啊。”
脑海里忽然响起罗一冰的话，彼时罗一冰挽着她的胳膊，眉眼带着委屈，“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家，不喜欢我和爸爸，我还送过礼物给她的。”
“我妹实在难相处，幸好没和我们住一起，连阿姨都说她孤僻的很，是个怪胎。”
“……”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抚上了迟绪的脑袋，她想，迟绪不是旁人口中说的怪胎，她也不孤僻。
相反——
她是个好孩子。
-
迟绪难得睡了个好觉，睡醒时林霁予正好端出最后一个菜。
餐桌上所有炒好的菜都被扣了个瓷盘，她掀开一个，想伸手去抓一个尝尝，却被林霁予轻拍了下手背。
“用筷子吃。”
迟绪唔了个长声，再度有气无力地趴了回去，一双杏眼却是圆溜溜地转着，“林霁予，我头昏，拿不动筷子，怎么办啊林霁予……”
林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