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海掀起最后的巨浪。?
浪尖托起的不是水滴，
而是由九十八个文明哺乳记忆合成的
宇宙级新生儿。
它没有固定形态，
时而像星云般弥散，
时而如婴儿般蜷缩。
当恐龙化石舰队集体发出引力波啼哭时，
这个存在睁开了眼睛——
它的虹膜是完美的白球阵列图案，
瞳孔深处闪烁着人类婴儿第一次微笑时
捕获的光子。
星门开启的瞬间，陈尘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道横亘在虚空中的光幕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边缘处不断崩裂又重组的空间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他握紧灭道剑的剑柄，青铜剑鞘上那些蝌蚪状的古老符文正泛出诡异的青光。
\"记住，星门里的空间法则和外界完全不同。\"白发老者最后的叮嘱还在耳边回荡，\"要是看见金色的空间裂缝，千万别犹豫——\"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陈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了一团，灭道剑发出刺耳的铮鸣，剑鞘上的符文接连爆开。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成五颜六色的漩涡，他的皮肤开始浮现蛛网状的裂纹。
\"道一生死，遁！\"
陈尘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空中划出复杂的道纹。鲜血凝成的符咒刚成型就被空间乱流撕碎，但足够争取到半次呼吸的时间。他趁机将灭道剑横在胸前，剑锋割开手掌的瞬间，一道青铜色光幕从剑脊展开。
光幕外是沸腾的虚空乱流。那些银白色的空间碎片像活物般啃噬着防护罩，每次碰撞都让陈尘喉头涌上腥甜。最可怕的是远处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任何光线靠近都会被扭曲成怪异的弧度。
\"妞妞！\"陈尘突然厉喝。袖口窜出一道白影，圆滚滚的小兽在空中灵活地翻了个跟头，粉嫩的鼻头使劲嗅了嗅，突然朝某个方向发出急促的\"吱吱\"声。
灭道剑的震颤突然变得剧烈。陈尘低头看去，发现剑格处的饕餮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瞳孔正死死盯着黑色漩涡后方。顺着那道视线，他隐约看见漩涡边缘有抹转瞬即逝的金光。
\"就是现在！\"
陈尘猛地撤去防护，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射向金光。空间乱流立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右腿的皮肉瞬间被剥离开白骨。剧痛中他反而清醒地意识到，这是道一生死遁法记载的\"见神\"状态——唯有在生死边缘才能触摸到的玄妙境界。
灭道剑突然自主飞旋起来，剑锋划出的轨迹竟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刻痕。那些火线组成某种古老的阵法，将袭来的空间碎片尽数弹开。陈尘趁机掐诀，残破的身躯化作三十六道血色残影，如同绽开的莲瓣将金光围在中央。
金光真身是块悬浮的青铜残片。当陈尘的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整片虚空突然静止。灭道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身上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星辰般璀璨的剑脊。残片上的文字一个接一个亮起，在虚空中投射出立体的星图。
\"这是...\"陈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星图中央的红色光点分明标注着他此刻的位置，而延伸出去的银色丝线尽头，隐约可见九重宫阙的虚影。最令人心惊的是每座宫阙上方都悬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其中第三座宫阙上的身影让他莫名心悸。
妞妞突然炸毛尖叫。陈尘回神时发现静止的虚空开始崩塌，青铜残片上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按在星图中央，鲜血渗入的瞬间，整幅星图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时，陈尘发现自己跪在座圆形祭坛上。九根刻满异兽图腾的石柱环绕四周，柱顶燃烧的青色火焰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怪物。最诡异的是祭坛地面的纹路——那分明是放大版的灭道剑剑纹，只是中央多出个凹陷的掌印。
灭道剑突然挣脱掌控，笔直插入掌印凹槽。整座祭坛开始震动，石柱上的异兽雕像接连睁开眼睛。陈尘听见虚空中有个声音在吟诵晦涩的咒文，每个音节都让他的识海掀起惊涛骇浪。当第九根石柱完全亮起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从地面站了起来。
\"道一门前生死路。\"倒影开口竟是苍老的声音，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青色火苗，\"闯得过，可窥天机。闯不过...\"
倒影突然伸手按在陈尘胸口。没有实质的触感，但他全身经脉突然逆转，气海中的真元疯狂涌向对方掌心。更可怕的是意识开始模糊，记忆中重要的片段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千钧一发之际，妞妞化作白光撞向倒影。小兽雪白的皮毛上浮现出与灭道剑同源的符文，竟将倒影的手掌灼烧出缕缕青烟。陈尘趁机并指成剑，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施展出尚未纯熟的\"破妄\"剑诀。
剑光斩落的刹那，倒影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陈尘的剑指穿透虚影打在石柱上，反震之力让他整条右臂爆出血雾。而倒影借这一击之力彻底凝实，面貌竟变成星图中第三座宫阙上的模糊人影。
\"不错的祭品。\"人影抬手虚握，陈尘顿时如坠冰窟。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正在自己气海中生根发芽，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侵占。灭道剑在祭坛上剧烈震颤却无法挣脱，妞妞也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陈尘突然发现人影胸口有抹不协调的淡金。那是先前青铜残片没入的位置，此刻正透出微弱的星图光芒。他福至心灵地想起道经上\"向死而生\"的箴言，竟主动放开了心神防御。
侵占的力量长驱直入，却在触及星图烙印时突然滞涩。陈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将全部神识凝成一根尖刺扎向金光。虚空中有瓷器碎裂的脆响，人影胸口炸开蛛网状的裂纹，星图光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原来如此...\"人影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身上有他的...\"
后续的话语被剧烈的爆炸吞没。陈尘在强光中看见灭道剑冲天而起，剑锋挑着张燃烧的符纸。当符纸化为灰烬时，整座祭坛开始分崩离析。最后意识到的，是妞妞咬住他衣领的拖拽力，以及扑面而来的清新灵气。
青铜祭坛
陈尘是被舌尖的血腥味唤醒的。
他下意识要撑起身体，手掌却按进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里。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蜿蜒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正诡异地朝着祭坛中央的剑痕汇集，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的溪流。
\"吱吱！\"
一团白影炮弹般撞进他怀里。妞妞雪白的皮毛上沾着青金色碎屑，圆眼睛里蓄着两包泪。小兽前爪死死扒着他衣襟，粉嫩的鼻头一耸一耸，突然打了个带着星芒的喷嚏。
\"我没事。\"陈尘揉着妞妞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低头检查伤势，右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皮肤下隐约有青光流动。最奇怪的是手背上多出的符文——那分明是缩小版的灭道剑纹，此刻正随着呼吸明灭。
祭坛寂静得可怕。九根石柱上的火焰早已熄灭，那些睁眼的异兽雕像又恢复成死物状态。唯有地面剑痕中残留的青铜液体，证明灭道剑确实曾插在这里。
陈尘突然按住太阳穴。星图烙印在识海里颤动，投射出模糊的画面：某个被灰雾笼罩的宫殿群，第三座宫阙檐角悬挂的青铜铃正在无风自动。当他想看得更清楚时，一阵剧痛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道伤...\"他苦笑。强行参悟超出境界的法则，果然要付出代价。但比起被那个诡异倒影吞噬，这点代价简直微不足道。
妞妞突然竖起耳朵。小兽挣脱怀抱蹦到祭坛边缘，冲着某处虚空发出威胁的低吼。陈尘顺着它视线望去，发现三丈外的光线有些扭曲——那里的重力场竟呈碎片状分布，几片落叶悬浮在不同高度的平面上。
\"空间褶皱。\"陈尘瞳孔微缩。这是星门内特有的法则紊乱现象，意味着此地仍属于星门体系。他小心拾起块碎石抛过去，石头在穿过某个无形边界时突然碎成齑粉。
灭道剑就是这时候发出鸣响的。
剑吟声来自祭坛下方。陈尘扒开血迹斑斑的砖石，发现剑身斜插在暗格里，青铜剑脊上附着的星屑正簌簌掉落。当他握住剑柄时，剑格处的饕餮纹突然活了，兽首投影浮现在空中，血眸盯着某个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陈尘皱眉。饕餮投影却突然散成光点，在剑身上组成箭头状纹路。更诡异的是妞妞的反应——小兽鼻翼翕动，突然扑到祭坛某处开始啃咬石砖，尖牙与青石摩擦迸溅出火星。
被啃食的石砖逐渐露出真容。那竟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内部封印着片青铜残片。当妞妞的牙齿碰到晶体表面时，残片上的文字突然亮起，与陈尘手背的符文产生共鸣。
\"这是...\"陈尘触碰晶体的瞬间，封印轰然碎裂。青铜残片化作流光没入灭道剑，剑身顿时重若千钧。他不得不双手握剑，看着那些新浮现的符文如活物般游向剑尖，在虚空划出光痕。
光痕组成的是个残缺的星图。与识海中的立体投影不同，这幅星图标注的全是扭曲的路径，有些路线甚至穿过看似实体的石柱。最引人注目的是某个被红圈标记的节点——根据比例推算，距离祭坛不过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