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昌府城的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府衙大堂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张角与十六方渠帅围坐一堂
“我乃,天上神将转世。”程远志被郭太一番抢白,假装面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不忿。他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内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可理智又告诉他,郭太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重新坐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哼,不就是些世家大族,平日里仗着祖上荫庇,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真要动起手来,我程远志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那模样,活像一头被激怒却又暂时隐忍的狮子。
张角见状,缓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那深邃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张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缓缓说道:“郭太所言极是。如今我黄巾军虽已势如破竹,占据了云昌府城,但四周强敌环伺,犹如置身于狼群之中。林州府军兵强马壮,随时可能如饿狼般扑来,我们切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这世家之事,盘根错节,需从长计议。”
这时,军师和轻抚着胡须,微微颔首,接口道:“大贤良帅,府城世家在云昌府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犹如参天大树,根系错综复杂。若能将其为我所用,那必然能如虎添翼,壮大我军实力。只是,您所定下的这三日之限,他们能否凑齐所需粮草和银两,还着实未可知。这些世家向来精明,说不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拖延、抗拒。”
军师和的眼神中透着忧虑,似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重重困难。
张角微微皱眉,额头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深邃而凝重。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本帅也知此事棘手,犹如在荆棘丛中前行,步步艰难。但这也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如今云昌府已换了天地。若不如此,他们必定心存侥幸,还以为能像从前一样,逍遥自在,本帅也不吝啬,再杀几只鸡儆儆猴。”
“这三日,我们绝不能闲着。一方面,需安排精明强干之人,密切关注世家动向,哪怕他们有一丝一毫暗中勾结林州府军的迹象,都要立刻察觉并阻止;另一方面,加强城防部署,枕戈待旦,准备迎接林州府军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张角微微颔首,随即对着一旁屏风后的另外郡城四大世家主说道:“本帅对各世家一向一视同仁,四位家主,以为如何?”
被强迫随军的,催氏、户氏、王氏、郑氏伊川郡四大郡城世家主,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纷纷恭敬地对张角行礼。他们对于黄巾军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路攻城拔寨,一举攻下云昌府,内心震惊异常。
对于所谓的什么天将转世,嗤之以鼻,想在我等面前显圣,装大尾巴狼,像蛊惑那些贱人一样蛊惑我们,我等世家什么世面没见过?
但黄巾军展现出的战力,远超自己等人的想象,完全不似刚刚冒头的起义军,倒像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劲旅,按现在的情况来算,黄巾军的胜算甚至是比他们暗中扶持的张博,更大,如此的话,也变得有利有弊……
崔氏家主率先开口,脸上堆满了看似谦卑的笑容,说道:“大贤良帅威名远扬,我等久仰。如今帅主占据云昌府城,实乃天数,我等也与郡城世家一般,全力支夺持,与黄巾军共进退——”
另外三位家族纷纷附和。
张角冷笑一声,说道:“如此便好,但你们也需明白,本帅面对府城世家都毫不手软,何况尔等郡世,若敢阳奉阴违,与林州府军勾结,妄图破坏我黄巾军大业,本帅定将你们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四大世家主听了,皆是心中一凛,忙不迭地表忠心,心中又恐又喜,不经过这多日的观察,倒让他们对黄巾军内部各大渠帅将领,以及派别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针对性的开展拉拢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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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高悬于天际,那炽热的阳光仿若无情的烈焰,肆意烘烤着大地,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化为齑粉。韩文星亲率的大军,已行至距云昌府府城不足五十里之地。干燥的热风裹挟着尘土,如狂魔般肆意扑打在士兵们满是疲惫的面庞上,尘土呛入喉咙,让人心头愈发涌起烦躁与难受之意。
此刻,韩文星正骑着那匹高头大马,神色陡然凝重,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恰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马蹄翻飞间,扬起阵阵滚滚尘土。
只见那斥候满脸惊惶之色,面色如土,未等马匹停稳,便一个趔趄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韩文星面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地,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飘零的残叶,哆哆嗦嗦地禀报道:“报……报大帅!云昌府府城……坚守不到一天就已失陷了!”
“什么!”韩文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球仿佛要夺眶而出,眼神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仿佛能将眼前一切瞬间焚烧殆尽。
他猛地从马背上挺直身躯,整个身形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斥候被吓得浑身剧烈一颤,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重复道:“大帅,云昌府府城已失陷,就在前日……不到一天就被黄巾军如潮水般攻破了……他们来势汹汹,攻势异常猛烈,守军根本无力抵挡……”
“一群废物!”韩文星气得暴跳如雷,双手紧紧握住缰绳,指节泛白得犹如冬日的冰雪。他怒目圆睁,大声怒骂道:“府城城墙高耸厚实,又有重甲营驻守,竟然连一天都守不住!这群饭桶,平日里养尊处优,关键时刻却如此不堪一击,简直该千刀万剐!”
身边的将领们听闻此消息,皆是一脸的震惊与愤怒。原本众将高昂的士气,此刻仿佛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而沉重,仿若有一块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府城一失的消息一旦扩散,本就如同沸腾油锅一般的林州,恐怕瞬间便会炸锅。他们已然能够想象到,朝廷必将震怒,林州各郡县也将烽火遍地的景象。
韩文星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帐。他伫立在营帐中央,胸膛剧烈起伏,犹如拉风箱一般,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好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营帐内一片死寂,众人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此刻盛怒之下的大帅。整个营帐安静得仿佛能听见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
“大帅,如今府城已失,黄巾军必定气焰嚣张。他们必然会以府城为据点,进一步扩张势力范围。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副将王猛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小心翼翼地说道。
韩文星咬着牙,腮帮子高高鼓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声音恰似即将断裂的弓弦。他缓缓说道:“这群反贼,着实不可小觑。我本欲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在城下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府城守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韩文星紧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府城已失,黄巾军没了后顾之忧。我们不能再这般急行军,否则只怕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我军长途跋涉而来,士兵们已然疲惫不堪,此时不宜再让大军冒险行事。”
这时,参军李智也上前说道:“大帅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我们可先令大军安营扎寨,让士兵们稍作休整,恢复体力,等待与后续大军汇合。同时,派遣多路斥候,密切监视周边黄巾军的一举一动,详细了解他们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等情况。待摸清敌情后,再制定详尽的作战计划,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韩文星微微点头,说道:“李参军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府城失陷,在休整期间,也要尽快想出良策,早日收复府城,剿灭黄巾军,以解朝廷之忧。”
营帐内的众将纷纷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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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还在云层中挣扎,未能完全穿透,平安县县衙广场就已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张绣,这位身负伤痛却坚毅如铁的将领,拖着尚未痊愈的左肩,如一座沉稳的山般伫立在训练场中央。他的目光犹如两把锐利的火炬,迅速而威严地扫视着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集结的新兵们。
“都给我跑起来!你们是老太太赶集吗?”张绣的吼声仿佛炸雷,在空旷的广场上猛然炸开。
新兵们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们中不少人还在匆匆系着衣带,睡眼惺忪的模样尽显疲惫。这些新兵大多来自附近的村庄,几天前,他们还握着锄头在田间辛勤劳作,如今,却被迫握住了冰冷的长枪,命运的转变让他们显得有些茫然。
赵大山站在队伍前排,偷偷打了个哈欠。他身材魁梧,本是村里有名的猎户,性格豪爽不羁,对张绣的严厉管教颇不以为然,心中隐隐带着几分抵触。
而他旁边的李二狗则低着头,瘦小的身躯在新发的皮甲里显得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今天继续练习长枪方阵!”张绣大声下令,话音未落,他已迅速抽出腰间的长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腿伤的影响。阳光下,长枪闪烁着寒光,他高声说道:“记住,战场上活下来的不是最强壮的,而是最守纪律的!”
训练正式开始,新兵们笨拙地排列成方阵。张绣如同一头警惕的猎豹,穿梭在队伍中,手中的枪杆不时敲打在姿势不正确的新兵身上。
“枪尖要平!”一杆子打在赵大山微微下垂的枪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以为这是在挑柴火吗?”赵大山疼得龇牙咧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服,但张绣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转向下一个新兵。
李二狗站在队伍末尾,双手紧紧握着长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的姿势出奇的标准,枪尖纹丝不动地指向正前方,宛如一尊坚毅的雕像。张绣在他面前停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
李二狗紧张得浑身微微发抖,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持枪姿势。“不错。”
张绣难得地点头,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新兵都听得清清楚楚:“都看看李二狗是怎么做的!”赵大山回头瞥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心中满是不屑与嫉妒。
正午时分,太阳像个大火球,毒辣地炙烤着训练场。新兵们身上的皮甲早已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但张绣却像不知疲倦的钢铁战士,在队伍中来回穿梭,一遍又一遍地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休息一刻钟!”
终于,张绣宣布了短暂的休整。新兵们如蒙大赦,纷纷瘫坐在地上。赵大山一把扯开皮甲,大口灌着水囊里的水,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都随着水流一起冲走。“这人是不是疯了?”
他擦着嘴边的水渍,对周围的同伴抱怨道,“这么练下去,仗没打我们先累死了!”
李二狗默默坐在一旁,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慢慢啃着。他的手掌磨出了血泡,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但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眼神中透着坚韧。“喂,小个子。”
赵大山踢了踢李二狗的脚,“刚才表现不错啊,想讨好那瘸子?”
李二狗缩了缩身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低头啃着干粮,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别欺负老实人。”
一个年长些的新兵劝道,“张将军虽然严厉,但确实有本事。听说他曾在府一人独战十个黄巾骑兵……”“吹吧!”赵大山不以为然地打断他,“看他那那样,能厉害到哪去?”
不远处,张绣靠在旗杆下,看似随意地观察着新兵们的互动,眼神不时撇向一旁高台之上,站立的府伊大人刘璋。
休整结束,张绣命人搬出一批新制的木盾。“今天下午练习盾牌防御!两人一组,轮流攻防!”
新兵们排队领取盾牌。赵大山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故意挤到前面,抢了一面最大的。李二狗最后才拿到盾牌,那面盾对他瘦小的身躯来说显得过于沉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盾牌扛起。
“开始!”张绣一声令下,训练场上顿时响起木盾相撞的闷响,夹杂着新兵们的呼喊声。
赵大山仗着力气大,几下就把对手撞倒在地。他得意地环顾四周,正好对上张绣的目光。“你,过来。”
张绣向他招手。赵大山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心想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了,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用全力攻击我。”张绣单手举起一面盾牌,姿势轻松得仿佛在拿一片树叶,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威严。赵大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狞笑,心中想着要让张绣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他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冲向张绣,盾牌在前,像头蛮牛般撞过去,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不禁为张绣捏了一把汗。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张绣微微侧身,盾牌角度一变。赵大山只觉得一股巧劲牵引着自己,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训练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张绣俯视着地上的赵大山,神色严肃地说:“战场上,蛮力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他转向所有新兵,高声说道:“盾牌不是用来撞人的,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战友的!看好了!”
他叫来李二狗做示范。在张绣的悉心指导下,瘦小的李二狗竟然成功抵挡住了三个新兵的连续攻击,引得众人啧啧称奇。“看到了吗?”张绣高声问道:“这就是技巧的力量!”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训练也告一段落。新兵们精疲力尽地列队听训。“明天寅时集合,迟到者绕场跑二十圈!”
张绣宣布完,转身离去,步伐沉稳有力,虽身负伤痛却依旧身姿挺拔。他走到一旁的高台之上,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恭敬道:“大人,今日训练已毕。”
刘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微微抬手示意张绣起身,夸赞道:“张将军,本府这几日观你练兵,成效显着啊!短短时日,这些原本散漫的新兵,竟已有了几分军人的模样,张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才。”
张绣谦逊地低头,说道:“大人谬赞了,末将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这些新兵虽大多来自乡野,起初懵懂无知,但只要加以严苛训练,必能成为可用之材。”
刘璋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台下那些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坚毅的一些新兵,感慨道:“如今这乱世,正是用人之际,有将军这般用心练兵,本府甚是欣慰。”
张绣听闻刘璋所言,他抱拳说道:“大人厚爱,末将定不负所望。这些新兵虽基础薄弱,可他们皆怀揣着保家卫国之心,末将定以全军为念,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能征善战之师,为大人排忧解难,还复府城。”
刘璋轻轻拍了拍张绣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许:“将军有此壮志,实乃本府之幸,亦是这一方百姓之幸。当下局势动荡,各方势力纷争不断,唯有强军在手,方能保境安民,若能有所建树,本府部必定向朝廷举荐。”
“谢大人栽培。”张绣连忙躬身道。
待尹大人离去后,张秀悄然来到那处偏僻却隐蔽的会面之所,与陈宫碰头。
张秀神情中透着几分兴奋,低声说道:“陈公台,黄巾军各部嫡系一万大军,已然依照咱们的谋划,借着府伊大人征召新兵的名号,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新军里面。如今啊,各项事宜都已安排妥当,真可谓万事俱备,就只差那东风吹起,咱们便可顺势而动了。”
陈宫微微点头,目光闪烁,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缓缓开口:“虽万事就绪,但这东风何时来,如何来,都需细细斟酌,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切不可掉以轻心。”
张秀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就此陷入了对下一步行动的缜密商讨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