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见刀砍不动,立即捡起水里泡着的绳子,在尾巴上打个死结,然后缠上最近一根铜柱。
“忍着点。”我当机立断,试图把黑金狗腿插进那人和尾巴之间的微小缝隙。
佛爷的亲兵确实都是汉子,整个腰腹被蛮力绞紧了,依旧不肯束手放弃,匕首拼命刺下去,一边大喊,“老子不怕死!你们快走!”
这是活生生一个人,我们怎么走,跟闷油瓶对视一眼,互相明了对方心思,我的刀终于顺着佛爷亲兵腰侧插进去,闷油瓶则是冲向那树根一般的爪子,他负责吸引虺蜴的注意力。
黑金狗腿的锋利程度不次于黑金古刀,胜在小巧,操作余地更多些,我让那家伙闭嘴,攒点力气帮我用身体把狗腿刀刃挤进鳞片边缘。
尾巴挣得厉害,绳子绷成笔直,我们带的这种登山绳是小花准备的,凯夫拉芳纶纤维包裹大力马绳心,质量轻,拉力大,10.5mm就有超过2t拉力破断力,专门用于攀岩速降,几乎万无一失,此刻却被拉到吱嘎作响,眼看就要断了。
单单一截尾巴尖的力量也太强大了,我咬着牙喊一声,“胖子!来帮我!”
胖子早就爬出来了,我刚喊完他就出现在我身后,他看眼我和那个亲兵打配合,刀背都把那人腹部割出血来,胖子一咬牙,“草!费这功夫干嘛?你俩挺住,老子炸他丫的。”
于是我俩咬牙切齿把黑金狗腿努力卡进鳞片里,渐渐刀刃没进去,猩红的血冒出来,流了我们一手,烫的像是煮开的水,又一滴滴落进水里晕开。
胖子在周围几个洞口小心走了一圈,冲我喊道,“这东西受伤了,身上好大一个烂洞哎!趁它病要它命!你们预备备!”
我答应着,随时准备把那人拖出来。
过几秒轰的一声,胖子的炸药贴着盒底炸开,震的大殿石砖都一蹦三尺高,这一下虺蜴伤上加伤,肯定很疼,绳子终于挣断,尾巴尖本能伸直意欲收回去,我立即拖着佛爷亲兵的手臂把他拽出来,看他把手上沾到的血放在舌尖舔了舔,示意我也照做,“好东西,别浪费了啊!”
他是野人吗?怎么还茹毛饮血?我不理解但表示尊重,这血滴很珍贵吗?比鲎鱼的蓝血又如何?
结果他一直示意我舔一口试试,盛情难却,只好强忍着恶心用舌尖一碰,又腥又辣,比70度的烈酒还上头,这玩意儿确定能喝?不会有什么古早致病菌吧?
闷油瓶拖着一只脚爪过来,伸手系在我的背包上,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胖子急急忙忙窜过来,催促道,“快走快走,我刚才跟这家伙对眼了,它不会缠上我吧?每天画圈圈给我托梦那种,丫是母的还好说,公的我肯定吃不消啊!”
他想什么乱七八糟,这东西被佛爷困在这里,出不来,还托梦。
我转念一想,糟糕,不会陨石被破,陨铜之力势单力薄弹压不住吧?对了,剩下的石芯冲到哪里去了?现在也没时间好好找了。
我弯腰在水里冲干净手上血迹,刚走两步,突然腰间一紧,那截滴着血的尾巴尖又无声无息伸上来,紧紧缠到我身上,我只来得及看一眼闷油瓶,就被往后倒拖下去。
事发突然,他伸手抓我衣服没抓住,也被拖到一个趔趄,又随手甩出一根绳子,万幸慌乱中我还是一把抓在手里。这次尾巴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我立刻被拖下洞去。
我看见虺蜴吐着云雾倒挂在盒子底下,还有一只后肢抓在石壁上,它移动着大脑袋,妄图透过洞口窥视大殿,一股股水流溅在它身上,腾起一大片水雾,在手电光下幻化出彩虹般的炫彩。
我手里的绳子一下扯紧,应该是那端被系在铜柱上了,我把绳子系在它尾巴上,因为不时在动,所以绳子时紧时松。我知道闷油瓶肯定会下来,一点不慌,虺蜴的血流到我身上,几乎腰腿都要被烫伤了,还好它并没有用力绞杀,或许是我身上沾了它自己的血气,还背着它一根指爪。
不知这东西究竟发现了什么,竟然开始想不开,不断用大脑袋去撞击盒子底部,轰轰轰一连撞了好多下,它头不晕吗?共振不绝,胖子和闷油瓶在里面肯定不好受。
虺蜴微细物,托龙逞神奸,它长成这样的巨无霸其实并不在乎我们,我们手段有限,也无法真正的伤到它,只是狭路相逢,彼此都是对方的威胁,我落在它手里,胖子跟闷油瓶肯定不会罢休。
就算它修仙,应该也是刚起步,现在还没脱兽形,貌似没什么灵智,我们根本无法跟它沟通,等等,我有万物声息不知道行不行?
虽然不能常用,生死关头当用则用,要不然人都死了,这本事留在尸身上也就没用了。
我摸着鳞片,努力收敛杀意,然而心中一片茫然,什么也感受不到,反而尾巴尖越缠越紧,我快喘不上气了,过了片刻,撞击声还是没停,虽然没感受到共振,我依旧被震的头昏脑胀,冥冥间看到了风二河。
他坐在虺蜴鳞片上冲我摇头,“我提醒过你,若你得到可会舍得放弃?”
我艰难喘息,“得到什么?放弃什么?你能不能明白告诉我,我最烦猜谜了。”
他笑了笑就消失了。
感觉尾巴对我的挟制松脱几分,至少不憋闷了,我晃晃头清醒过来,虺蜴还在没完没了的撞击盒子,快把我烦死了,心里还担心闷油瓶他们,之前他护着我就受了内伤,这会肯定又加重了。
然后我又故技重施,将黑金狗腿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挤进鳞片底下,金石不惧,水火不侵的龙鳞吗?看我不一片片掀了它。
刀锋插进鳞片下面的骨头缝里旋转一圈,我用尽全身力气,喝道,“给我起!”
蒲扇大的黑色鳞片应声飞起,被我一把抓在手里,血溅起三尺有余,溅了我一脸,烫的要命,我往嘴唇上一摸,猩热的血顺着齿缝流进去,像是一条火蛇钻进喉咙,什么饿啊冷啊就都忘了。
“九十多度的龙血酒,入口柔,一线喉!”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广告词,我不记得什么酒了,这时候胡思乱想这个做什么,倒还算应景,手底下没闲着,刀锋插进龙鳞缝隙继续旋。
虺蜴撞的忘我,是真的把我忘了,我一气掀掉它六七片龙鳞,它依旧毫无反应。我都无奈了,整个尾巴挖到血淋淋,上面都没神经的吗?我没力气了就喝口它的血,然后继续精神百倍的掀下去,我还就不信了,反正我和它都不闲着,它兴冲冲的撞一头包,我气鼓鼓的掀一圈龙鳞,再远实在够不到了,腰也不好发力。
手里捏住一打龙鳞,我心说商周的龙骨是天价,上周的龙鳞值钱吗?
这时从我头顶附近洞口跳下来一个人,腰上挂着绳子速降,我一看是甄小蛮,皱眉道,“太危险了!你下来做什么?快先躲一躲,等会小哥会下来救我!”
“救你还要挑三拣四?大哥哥他忙着呢,没空!”
甄小蛮单手控制自己落在我附近,踩到血迹差点滑倒,无语道,“哥你真是没事做了,就跟个萝卜老实蹲坑里,不想办法出来,挖一堆这个做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顺手就挖了么,嘴硬道,“...我爱收集我乐意。”
有人收集烟酒,有人收集周边,我爱收集拓片还有鳞片怎么了?又不犯法。
“中年男人的怪癖。”
她撅撅嘴,白我一眼,“来不及了,铜柱马上要落下来,我拉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