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归藏真人脸上的笑容,才重新被怅然掩去,浮现肃然之色。
“也罢,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此事,老夫其实也已经暗示过你师父,谋害傲鹏的,确实是周易,师尊之所以执意要带我们出走,也是为了保护周易的所作所为不被发现......\"
果然如此!
丁辰心下暗道,同时也听出来,这位归藏师伯分明和常真人交情极深,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师兄都出卖了。
趁着对方愿意说,丁辰自然要多问些。
“可是师伯,周易师伯为何要暗害傲鹏真人呀?”
“自然是因为神符!”
归藏声音明显硬了几分,直接回道,“当年,其实一开始,是老夫的师尊,流云散人与你师祖丹鹤真人最早商议,打算借助烛照明灯炼化神符之内的神禁......
而对于烛照明灯的参悟,除了家师流云,便是时常代为掌灯的周易,若是这个计划实施,周易便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弟子中,第一个接触神符之人,也最后可能成为下一代掌教人选......”
丁辰早就有所猜测,一听,便也明白。
“所以,由于傲鹏真人横插一脚,闹出后面许多事情,而师祖也不同意再继续借出神符,这个计划自然就落空了,周易便记恨上了傲鹏真人......”
归藏真人点头,“虽然或许还有些其他原因,但主要原因,大概应该就是如此了.....”
“难怪,后来周易不惜与苦乐寺勾结,也要抢夺神符......”
丁辰沉吟,不想归藏真人闻言,却是摇头,丁辰又是狐疑道,“难道当年周易反戈混元宫,不是为了神符?”
归藏真人却仍是摇头。
“周易自然还是为了神符,但和苦乐寺勾结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小徒弟,如今的冬阳真人!”
“冬阳真人,这怎么可能,据师侄所知,混元宫大战之前,冬阳也只是刚刚进阶炼神初期,苦乐寺大长老可是炼虚中期的强者,两人就算能搭上话,苦乐寺会信得过他?再说了,玄都观也不是冬阳做得了主的吧?”
丁辰的疑惑,显然也是归藏真人的疑惑。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这也是老夫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但据老夫这些年的调查,事情恰恰就是如此。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冬阳,才是那场大战的真正策划者......”
“可是......”
丁辰仍是难以置信。
这可不是寻常修士斗法,这可是宗门大战呀!
即便混元宫式微,即便周易觊觎神符之心不死,即便苦乐寺贪图混元藏宝,也不敢轻易发动,稍有不慎,便会危及宗门根基,甚至道统!
冬阳当时不过一个炼神初期修士,想要挑动这种层面的大战......
丁辰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暗自摇头。
“你想不明白很正常,老夫以前也想不明白......”
归藏真人说着,面色竟是缓缓透出几分阴寒,“......,直到四十年前,老夫突然收到了这个......”
话音未落,却见一颗五色琉璃珠从归藏袖中飞出,虚浮在两人之间。
丁辰神识微动,却被归藏制止。
“不可用神识探查,你不是修炼过望幽法目吗?”
这老头倒是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丁辰心下嘀咕,缓缓催空空明之瞳,浮现丝丝异彩,就见那琉璃珠应该也是以秘法祭炼,禁制甚为森严,一时竟乃是看不同。
目力再度凝聚,好一阵子,才见那珠子之内,却是一根米粒长的汗毛,其上,似还带着一丝血迹。
“这是......”
归藏面色肃穆,也不隐瞒,直接道明。
“四十年前,冬阳曾动用烛照明灯,卜算神符下落,但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被人溯元偷袭,受了伤,无意中留下这根汗毛,被人所得,暗中送交于老夫......”
归藏说着,目光重新落在丁辰身上,又道,“神符一直在你师父手中,那次卜算之事,你应该也知道些吧......”
丁辰闻言目光微闪。
四十年前,应该正好就是在南海分水神君洞府中,见到玄虬上人前后 ,常真人确实提到过,当时确实有人借烛照明灯卜算天机,被玄虬上人以一只龙角偷袭。
见丁辰不语,归藏真人也不追问。
收回目光,仍旧盯着那枚琉璃珠,双目瞳孔越发幽深。
“老夫得到此物后,一开始本也没太在意,但在查验之时,却是从其中感应到一位长辈的气息......”
“螭云......”
丁辰明明已经提高了警惕,闻言却还是没忍住。
“你知道?”
归藏闻言一惊,暗中精光迸射,刺得丁辰一个激灵。
说出的话自然收不回来,只得继续说到,“师父曾提过那次卜算,说是似乎感应到了螭云上人的气息,因此猜测他还活着......”
丁辰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却是并未说出玄虬上人的事情。
“你师父果然也有所察觉,看来老夫猜测冬阳早已被螭云夺舍,并非毫无道理!”
归藏低声嘀咕,面上若有所思。
丁辰却是一惊,冬阳被螭云夺舍了?常真人可没说过这个!
“好!”
却见面前归藏真人突然坐直身子,似已经有了决断,“既然你也知道了,那此事正好就交给你了!”
“啊!”
丁辰一听,面色大变,心中的话差点没骂出声。
什么呀,什么就交给我了呀!
归藏真人当即面色一变,拧眉哼道,“怎么,你不愿意?”
丁辰还能如何,立时痿了,只能低声下气说好话,“师伯,愿不愿意且不说,您老总得说说让师侄做什么吧!”
归藏真人闻言,面皮抽了抽,眼中却是浮现一丝狡黠。
不,应该是奸诈!
传音入密而来,丁辰也不敢拒绝,只得细细听着,起初还只是蹙眉,随即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师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你可不能把师侄往火坑里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