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
已经成为“老兵”的我,第一次获得了可以在周末上网与家人联系的资格。
当我迫不及待地登陆上qq时,恰巧便看到了欣欣的头像亮着。
欣喜若狂地将视频电话拨过去以后,很快便从接通的聊天框里,看见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虽然在半年多的军旅生涯里,使我魂牵梦绕的人,其实有很多。
但只有欣欣,是踏上火车前,最后被我印在心头的那一个。
而且在我初初离乡,身处最为难熬的新兵训练营期间,也是与她的“101”封通信,伴我走出了那三个月的寂寞泥沼。
从视频看到欣欣的一瞬间,触电般的恋爱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你最近好吗?放假了吧!考到哪了?”
视频里偶遇前,她刚经历过高考。
为了不使她分心,我在一封“加油”信后,单方面地做出了暂停半个月联系的决定。
收到我的消息后,她没有回话。
微笑着瞥了一眼摄像头后,伸出手去,调整起了摄像头的方向。
我的“视线”,亦不得不随着她的调整而“转动”。
我看着她的身影,在她的“调整”中,缓缓地移出我的视线,只剩下半个身子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半张脸。
当欣欣的“一半”,与这位男子的“一半”合在一起,恰好便是一个新的“完整”。
可我“视线”的转动,却并没有因为“完整”的出现,而有丝毫的停留。
直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脸,“完整”而独立地出现在我与“助理”的视频聊天框里。
虽然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我的下意识,还是支配着我的身体,伸出了一只手,对着那位并没有看向摄像头的青年男子,轻轻一挥。
然后,在聊天框中主动招呼道:“你好啊哥们!”
我的“视线”,继续停在那里,并没有动。
而画面里的男子,却也一直没有抬头。
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像是在玩着某款游戏。
看样子,他应该压根就不知道我在借着欣欣的摄像头看他。
而我像个傻子般去挥手的“模样”,自然也不会逃出我与欣欣的对话框,自己跳到那位年轻男子的面前。
搞清楚情况后,我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打字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南方朋友’吧?他终于回到你的身边啦!恭喜你!”
摄像头还是没有动。
所以我的眼里,仍是那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好几次,我都想挂断视频。
但以往我是个“混子”时,都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如今我已经是一名“军人”了,更不能自损形象!
正咬牙硬挺间,聊天框里终于有了欣欣的回复:“我现在,挺好的。”
我秒回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又打字道:“挺好就好!你幸福就好!”
“正在输入”了一段时间后,我又收到了这条信息:“你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我注定好的未来。”
如果心碎有声音,应该就是你心爱的、却不属于你的女孩,给你发来的,内容全与别的男生有关的,qq消息的“提示音”。
又发出去一个“加油”合并着“祝福”的表情后,我便匆忙以“出警”为由,狼狈地挂断视频,仓促地终止了这番“梦中”的相遇。
看了看时间,离规定的下机时间还早。再看了看周围那些战友们“搂着”耳麦的你侬我侬,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
有了上网的机会与时间,通信列表里却没有可以通话的人,这在我们的军营里,无疑是意味着“可怜”的。
而这种“可怜”,在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心里,更是“可耻”的。
正想着要如何遮掩这种“可耻”之时,姗姗的头像,适时地“跳动”起来……
天南地北的闲扯间,心中的尴尬自然得以化解。
两个“失恋”的人,免不了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甚至在不得不挂断视频时,还有了依依不舍的情愫。
反正大家都寂寞,又何必浪费感觉?
即使一个月后,她上了大学。我俩还是保留了一周至少一封信,一通电话,还有一次视频的约定。
一来二去间,感情不免升温。
突然有一天,她说下个周末不能与我如约视频了。
在我的连番追问“为什么”中,她忽然反问了这么一句话:“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凭什么管我这么多?”
我下意识的回怼道:“我他妈不是你男朋友,为啥每周都给你写信打电话?”
片刻后,电话的那头,笑靥如花。
她常说自己的大学生活,多亏了我的陪伴。
其实我心里明白,大学,是一个注定与爱情有关的“阶段”。
若没有我,她的生活只怕会过的更加精彩!
她说我最打动她的“礼物”,是明确关系后的第一个月,被我层层包裹后,装到一个信封里的“236”块钱。
“捆着”这些钱的“纸条”,是我当月的“津贴明细”。
她说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收到男人上缴的全部工资。
“236”块钱,在一个银行行长姑娘的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
但当它与工资条放在一起时,便是一个男人的全部“真心”。
也即是姗姗眼中的“最幸福”。
我俩就这样在邮票、网络、电话线的帮助下,“相爱”了整整一年。
直到我去省城考试的那一天,才第一次有了见面的机会!
犹记得走出考场后,我看了一眼考试时便被我随身揣着的手机。
姗姗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到门口时,一定记得先和你妈说话!”
她的这条短信,顿时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好聪明的女人。
我是个天才,自然会喜欢聪明的人。
如果也要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个像我给她的那“236”块钱一般的“最打动”,我想,应该便是这条聪明的短信吧!
“一家四口”吃过饭后,我便在妈妈的允许下,随着姗姗先行离开。
刚上了一辆出租车,姗姗向便司机师傅报出了一个五星级宾馆的名字。然后,又将她的头,很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个晚上,我注定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