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洛令白的回复,龙东风马上就要再次把所有人集结起来,一道身影突然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到龙东风面前。
来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中山装,与周围的硝烟和血污格格不入,这正是一直默默观察一切的陈长生,他年纪与龙东风相仿,眼神也透露着沉稳与平静,仿佛眼前的战火都与他无关。
“龙东风,停下吧。”陈长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从现在起,这里由我接管。”
龙东风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滔天的怒火:“陈长生?你凭什么?!”他指着溶洞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还有人!洛令白虽然虚弱,但还能再战!只要再冲一次,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机会?”陈长生微微挑眉,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监察”二字的玄铁令牌,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你的机会,是建立在让剩下的人去填火海,让洛令白透支道韵到根基受损的基础上?”
看着令牌,龙东风突然一愣,他很清楚这个令牌的意义,手持这个令牌的人就是上面暗中安排的监察者,他的职责就是默默观察一切,如果军方的最高领导人受到什么刺激而失控或者作出什么离谱决定时及时找出来阻止一切,监察者可以凭借令牌无条件接管一切。
“这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龙东风抓紧拳头,虽然他十分不甘,但是他还是想最后争取一下:“我们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放弃,之前的牺牲算什么?!”
“牺牲?”陈长生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面带惧色的玩家:“让这些临时招募的散人陪着军方耗死,就是你所谓的牺牲?龙东风,你看看洛令白。”
两人同时看向不远处的洛令白,他正靠在岩石上闭目调息,争分夺秒的恢复,但是他脸色白得像透明,每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这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道韵透支引发的本源震荡。
“我是魂脉医师。”陈长生的声音冷了几分:“洛令白的魂脉已经出现裂纹,再强行催动道韵,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怎样,但是洛令白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你觉得,为了一个不确定的胜利,赌上军方未来的主力,值得吗?”
龙东风语塞,却依旧不甘:“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我们有退路。”陈长生收起令牌,语气斩钉截铁:“第八只生肖已经找到,活动结束后,军方要立刻组织攻略,洛令白是关主力,他绝对不能出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军方旗帜上:“更重要的是,军方正在扩充收编其他势力,需要声望支撑。如果在这里跟保皇阵营死磕到最后还是输了,损失的不仅是人手,更是整个军方的公信力——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你!”龙东风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陈长生说的是对的,可那近在咫尺的复活点,那些牺牲同伴的面孔,都在逼着他往前冲。
“我知道你不服。”陈长生看着他,眼神缓和了些许:“监察者的职责就是在你失控时踩刹车,龙东风,战场不是只有眼前这一次。”
“我不接受!”龙东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这是我的部队,我有权……”
“你没有。”陈长生打断他,玄铁令牌再次亮起:“根据军方条例,监察者在特殊情况下有权接管一切指挥权。现在,我以监察者的名义下令:”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传遍整个营地:“所有挑战阵营玩家,立刻停止进攻,原地休整!洛令白,随我前往后方接受治疗!违抗命令者,以军法处置!”
“你敢!”龙东风怒吼着就要冲向陈长生,却被身边的副官死死按住。
“将军,别冲动!”副官急声道:“那是玄铁令牌,真动起来,我们理亏啊!”
周围的军方玩家也愣住了,看着陈长生手中的令牌,脸上露出犹豫。
洛令白缓缓睁开眼,看了看陈长生,又看了看暴怒的龙东风,最终虚弱地开口:“听……听监察者的吧。”
说完他便直接跟随陈长生离开,准备接受治疗。
龙东风看着洛令白妥协,看着周围的玩家开始放下武器,看着陈长生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终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好一个监察者……”他低声嘶吼,眼中充满了不甘,却终究无力回天。
陈长生没有再看他,转身对着旁边的副官下令:“派医疗队过来,优先治疗洛令白。其他人清点伤亡,统计损失,半小时后,有序撤离至三号复活点。”
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原本剑拔弩张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玩家们收拾装备的窸窣声,以及龙东风那压抑的喘息。
远处的溶洞前,梁木水一直高度集中精神留意四周的情况,但是直到现在时间快要结束也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梁木水还是没有任何松懈,依旧警惕四周,天上与地下都没有放过,他知道越到这种时刻就越不能松懈,否则很可能会给对方逆风翻盘的机会。
“他们……不攻了?”梁金水疑惑道。
梁木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凝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还是不太相信军方会就此放弃。
直到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通知结束时,梁木水依旧高度集中精神留意四周的动静,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结束了?”他有些发怔,转头看向梁金水:“他们真的放弃了?”
梁金水也是一脸错愕,最后讷讷点头:“好像……是真的放弃了。”
不过之前军方其实我不是什么都没干,三个挑战阵营的玩家举着白旗,慢悠悠地朝着溶洞走来。
“我们是来谈判!想跟梁木水谈谈!”为首的玩家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谈判的诚意。
梁木水眼神一凛,全知之眼瞬间扫过三人——他们体内涌动着不稳定的能量。
“小心!”他厉声提醒,同时拉满长弓。
可还是晚了。
那三人的职业其实都是炸弹人,刚走到距离溶洞百米的位置,突然对视一眼,同时发自爆技能!
“轰!轰!轰!”
三声巨响接连炸响,巨大的冲击波掀飞了满地碎石,火光冲天而起,三名玩家在爆炸中化作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搞什么鬼?”梁金水抹了把脸上的灰尘,眉头紧锁,这三人的自爆除了造出比较大的威势,根本没能对复活点完成任何威胁。
梁木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挑战阵营的方向,眼神愈发凝重,这更像是一场刻意为之的表演,可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挑战阵营营地内,陈长生正安排手下散播军方已经派出了秘密小队进行偷袭,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一番操作下来,原本低迷的士气竟稍稍提振,不少军方的玩家开始假装普通玩家装模作样的加入讨论:“原来不是撤退,是声东击西,不过可惜偷袭失败了……”“军方还是有血性的!”
陈长生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知道这样做不可能完全挽回军方连番失败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而在辐射区边缘,柳老师正扶着虚弱的陈老师,带着上百名幸存的学生,小心翼翼地绕着圈。他们避开了爆炸中心,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溶洞的轮廓。
“是木水!”教授第一个喊了出来,他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却笑开了花。
梁木水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那群浑身是伤却眼神明亮的身影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柳老师!陈老师!”他快步迎上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臭小子,越来越能打了啊。”蜜蜂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眼中却满是欣慰:“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你射箭,那叫一个帅!千军万马跟前都不带眨眼的!”
“木水,你现在可是排行榜第一了,还记得我们不?”和尚微笑的上前开起了玩笑。
梁木水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一起翻墙上网吧的兄弟,有总爱抢他零食的女生……眼眶微微发热,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你们来了就好。”
“好了好了,先让老陈和柳老师歇歇。”李老师走过来,他头发散乱,眼镜都碎了一片,却依旧中气十足:“他俩这一次为了帮你们,都快把自己榨干了。”
梁木水这才注意到,柳老师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连站都需要人扶;陈老师更惨,靠在岩壁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涣散,显然是过度使用幻想师能力的后遗症。
“对不起,让你们……”梁木水刚想说什么,就被柳老师打断。
“说这些干啥。”柳老师虚弱地笑了笑:“我们是老师,护着学生,天经地义,而且守住复活点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陈老师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原子弹……威力还行吧?就是有点费材料……”
梁木水重重点头,眼眶更热了。
“行了,让他们去休息。”李老师指挥着学生:“溶洞里安全,先让他俩躺会儿,估计得一两天才能缓过来。”
看着柳老师和陈老师被扶进溶洞,梁木水站在原地,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
战争结束了。
故人也回来了。
虽然代价惨重,虽然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此刻,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同伴。
他回头看了看溶洞里亮起的火光,又看了看那些正在互相包扎伤口、有说有笑的同学,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坚持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