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门先生?遥夜!你还好吗?”
把手不断扭动,震动的门后传来麻生成实不掩焦急的呼唤。
“没、没事...”黑门遥夜哽咽下喉头的鲜血,尽量清晰吐词,“只是,突然有点闹肚子而已。”
颤抖的左手死死握住门把,青年揪紧窒息的领口,仰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一滴、一滴,鲜红晶莹的血珠如石榴籽般,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抚过颈部,将襟前的衣物染红大半。
不对劲,酒的自愈效果,不会这么缓慢才对。
...除非,有另一种暴动的力量暂时把永生之酒的效果压制下去了。
躯体残余的力量如抽丝般消退,黑门遥夜只能任由自己慢慢滑落,跌坐在瓷砖上。他虚弱地耷拉着脑袋,眼梢因灼热的痛楚微微轻颤,尽量让毒血都落在衣服上。
落在地板上或者吐到马桶里是不可能的,在离体组织被消灭前,永生之酒的第一修复顺位一直是逆向回归。比起死几次,黑门遥夜更不能接受吐到马桶里的血往自己嘴里涌。
腥甜到作呕的铁锈味充满口腔,呼吸开始急促,骤降的血压令四肢冰冷,调动从前试毒的记忆,黑门遥夜基本上确认了毒物的种类,不免苦笑:
“真是离谱...米花町里,怎么连这种黑市流通的速效毒药、都能买到啊!真是、太夸张了!”
“幸好,这里有个卫生间可以躲躲。如果吓到员工家属,就太失风度了,咳咳咳!”
一种熟悉的拉扯感在意识里浮现,黑门遥夜闭上逐渐模糊的视线,将身体交由预感掌控。
首先清晰的是文字。
【赤】
赤红色的光笼罩一切。
【赤子】
天之巨眼,那轮坑坑洼洼的血红满月贴近天幕,怒瞪着夜空下矗立的铁塔。
【赤红之月下,反叛的晨星将再临世间,自魔女手中收取未偿的报酬。】
飘零的玫瑰花瓣自空中飞艇中释放,在晚风中连成一条细线,环绕漩涡中心的东京塔,毫无头绪地洄游着。
城市的霓虹灯陷入沉寂,只有满天清晰可见的繁星不断眨眼,投来空洞冰冷的注视。孤身一人的魔女转动着蛇头黄金权杖,将月华凝为镰刃,即使被困在魔法阵的囚笼中,仍要倔强地高举利刃,直指六翼的黑影。
【月光下的烈火中,血魔得以重生;
命运之轮的车辙来回碾压,积攒的罪恶愈发加剧。
春夏过后就是秋冬,秋冬过后亦是春夏;
回归吧!回归吧!回到剧幕开启的宅邸深处!】
穿梭流动的光之行迹中,视觉中心的黑点拉近为一道门扉,逐渐开启...
“!”
胸膛猛地收缩,黑门遥夜从瓷砖上惊起。他按下冲水按钮,捂住腹部,拧开大门憔悴地嘟囔着:
“呃——我下次再也不偷吃冰淇淋喝热茶了...”
环视一周,同行的男男女女一串人都围在卫生间外,黑门遥夜眨眨眼:“啊咧、大家也要上厕所吗?”
有关预言闪回的事情,反正小泉红子也不差这一时,黑门遥夜觉得先把这堆在各层面意外敏锐的下属们敷衍好,再联系也不迟。
“难道是我中午用的食材有问题,集体食物中毒了!!”
“噗嗤!”
正肉疼掏钱的犯泽真人闻言,不禁喷笑,眉飞色舞地落井下石道:“不不不!只是你刚刚冲去厕所的身手快成一条闪电,大家太震惊了而已!噗哈哈哈哈!”
“...”
黑门遥夜瞥了眼旁边的犯泽阿姨,沉默片刻:^_^
你小子,有爸妈撑腰就敢上房揭瓦了,等我向琴酒打小报告吧。
“等等,黑门先生我说错了!我撤回!”见到他招牌性的“和善笑容”,犯泽真人吓得浑身一抖,冷汗直冒,赶紧找补,“你没事吧?身体还好吗,我请你撸博美太郎!”
麻生成实见状,扶额,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每次都是这样。哪怕被坑再多次,犯泽真人也吸取不了教训,一见到黑门遥夜偶尔发挥失常,就要嘴欠地趁机嘲笑几句,然后喜得负重跑n公里的加练。
他推开犯泽,来到黑门遥夜身前再次确认:“真的没问题吗?”
“已经没事了。”
“是吗?”
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麻生成实抬起手,耸动鼻尖,竟然,绕着黑门遥夜就要扇闻一圈!
这种实事求是的行为,着实有点变态!
“够了,差不多行了!”
黑门遥夜吓得当场拿出芳香型驱蚊液就是一顿猛喷,既不希望对方闻出异常,又不想成实真在自己身上闻到厕所味。
“谢谢大家的关心,但这么羞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说着,他拿出甄选的三部光碟,穿过人群快步来到收银台:“我想要租这些作品一个月,麻烦买单,谢谢——”
枪田郁美接过影碟,输入租借系统,突然变得眼神犀利,转身从压箱底的柜子里抽出一张写着“隐藏奖:租借费用全面(10)”的优惠券:
“这位客人,恭喜。您租借的这几部作品刚好符合前任店长设置的隐藏免单条件,这是作为奖品的优惠券,持有本券可享受10部作品租借免单的优惠。”
已经积灰的优惠券捏在手里,因为发潮有些偏软,但还能看清背面留下的字迹:
[献给和我一样品味出色的同好,茫茫人海中,我终于找到了同样爱看这些影片的您!请把这当做命运的馈赠吧~]
“前任店长?”黑门遥夜疑惑道。
“就是收银台漆面上这滩血迹的主人。”犯泽真人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指着收银台,“我入职那天刚好遇到他被别人干净利索地一刀毙命,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现任店主是前任的弟弟,似乎是怕睹物思人,连葬礼都没有来参加,只是选择线上继续雇佣我们了。
这滩血迹虽然提过好几次,但他始终说着什么‘米花町的亲缘’‘血脉联系’‘会被杀死的’之类的话,没让我们清理。我想,这应该也是米花町延续逝者生命的另一种追思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