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随着两只苍白而修长的手缓缓靠近，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开始碰撞交织，开始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力量。
纵然是孟希言，额头也有一丝丝汗珠滑落。
《水火卷》来头极大，源头乃是无数纪元以前的一位通天彻地生灵所创《阴阳磨灭术》的诸多分卷之一。
此卷乃是孟希言于云刀军区所得，一同得到的还有《桃花劫》残篇，后来血狱一战被诡煞以剥面天赋神通掠夺，但在小忘川又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孟希言手中。
其实，就《水火卷》与《桃花劫》来说，孟希言更喜欢后者，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后者更合适他的战斗方式。
但不可否认的是，《水火卷》乃是纯粹攻杀大术，其杀伐之力，若是得到足够的成长，足以让世间太多生杀大术黯然失色。
一直以来，孟希言并未寻得稀有水火之源，故而很难发挥出此术真正的力量，直到如今以仙力本源蕴养的紫鸢冰雀以及佛门真法蕴养的心灯佛焰，其品质之高，自然无需多言。
就拿心灯佛焰来说，其品质虽略有不如南明离火这种天地至火，但也并未差了太多。如此一来，可见其品质之高。
故而，此刻哪怕只是一丝紫鸢冰雀和一丝心灯佛焰，在这一刻碰撞交织，其爆发出来的威能，也远远不是孟希言如今能够轻松驾驭的。
此刻，指尖的暴虐力量愈发肆意张狂，孟希言的指尖已是开始微微颤抖，仅仅是一瞬间，周遭的厢房便有一道道骇然无比的裂纹蔓延开来，仿若蛛网漫布一般，攀附上了整个木质地面，乃至于墙壁。
孟希言眸光微寒，面色愈发苍白，指尖不住颤抖，死死压抑着双手之间那一缕瑰丽的细如发丝的紫金毫光。
晶莹剔透，紫色光芒氤氲其中，让这一根仿若固态的毫光瑰丽无比，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不行，再这般下去，再难压制……”
咔嚓～
仿佛重若千钧一般，少年的的身体被强大的威压摩擦的咯吱作响，仿佛要将他的骨骼挤碎一般。
少年面色苍白，眸中犹豫一瞬，眸光一寒，继而心神下沉，眼眸紧紧闭盍。
再睁眼之时，眸中已无半分眼白，双眸之中，黑色旋涡隐隐流转，长渊如墨，列星随旋。
一抹抹如渊的黑色，自渐渐袖中渐渐溢出，攀附双手而上，而后将紫金毫光笼罩，覆盖，最终吞没。
悄无声息，与万里星渊之中，再无一点声息。
黑芒如潮水般褪去，少年眸中的眼白渐渐浮现，修长苍白的手指再次浮现，恍然如初。
只是，那一缕极为骇人的紫金毫光，却是于无声无息之间，悄然消失不见，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袖袍微拂，孟希言以法力将自身先前短短时间内便已是漫布全身的淋漓大汗清除，继而又有几个佛门小金刚符篆自袖袍飞出，将这个已经濒临破碎边缘的房间封镇得牢固无比。
孟希言单手轻压，自身凌乱的气机被瞬间压下，归复平静。身体之内，各个主脉穴窍之中，浩荡秋水流淌，金色莲花种满整个人身小天地，气象之大观，古往今来未有。
识海上空，心神天地。
朝阳破开晨曦，紫霞漫卷三千里。微风拂过，海水荡漾中，金莲微微摇曳，连同莲叶一起微微摇摆。
识海深处，灰袍少年闭目养神，锁链沉重如万年寒铁，囚困千载万世。
白衣少年摇摇头，淡淡一笑，随即盍上双眸，开始尽心修持。
求于己兮囚于己，渡于己兮己于渡。
………………
时光若白驹过隙之不可留，睁眼闭眼之间，已是光阴如骏马加鞭。
恍惚间，三日弹指而逝。
孟希言缓缓睁眸。
眸眼干净，并无异色，仿若一泓清泉，黑白分明，清澈平静。
屋外，依旧大雪。
“该走了。”
孟希言轻轻喃喃，伸手拿起身旁那张静静放置了三天的黑白鬼面，轻轻地覆在了面庞。少年起身，大雪已是挂在腰间，隐于玄黑罩袍之下。
未曾推开门栓，但屋内玄黑罩袍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来福客栈深处。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缕微风入窗来。
大掌柜身体一僵，随后良久，才终是彻底确定了那位厉鬼真正地离开了。一股久违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那是一种重新掌握命运的感觉，仿佛那柄悬在他头上的刀，在这一刻终于挪开。
犹豫片刻，大掌柜咬了咬牙，错身穿衣，而后推开门栓，出了房门。
屋内，床榻上。
那位被褥之下半遮半掩的女子，轻轻啐了一声，似是极为嫌弃鄙夷。
……………………
风雪之中。
一个有些哆嗦的微胖身影，将自身气息掩盖到了极致，悄悄摸摸地向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大掌柜的眸子中，有着平常之时没有的郑重，更有着这辈子以来最竭心尽力的小心翼翼，与此同时，亦有着一丝丝期待与贪婪。
他做了许多年掌柜，眼力非寻常人可比，那个玄黑罩袍身影，初来之时确实让大掌柜吓了好大一跳。
可在那之后，他已然敏锐的发现了一些其他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就比如，曾经悬浮于他脑海之中的那枚佛印。
此佛印之气息，与北原蛮族佛修，相去甚远。或者，说明白点，这是来自人族佛修的法印，而那道玄黑罩袍身影，无疑便是人族。
而如今的北原，并无人族。
当然，除了那个军师下令搜捕的逃犯。
一想到这里，大掌柜便不觉兴奋到浑身颤抖，他本来已是打算好好做人，装傻充愣，安分守己。可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人族，竟为他解开了佛印。
于是，一个本不该有的奢望如野草一般在他的心中疯狂蔓延，而后竟是野火燎原一般，点燃了他的意志 。
所以，他便来了。
因为，诱惑实在是太惊人了！哪怕只是为军方提供有用线索，都会得到一笔大掌柜三年赚不回来的惊天暴利，遑论于此。
故而，大掌柜想赌一赌，赌一个前途似锦，赌一个一夜暴富。
近了，大掌柜看着二十余里外的一座简陋府邸，眸中开始有了一丝丝激动。
只要踏入那道门槛，他便赌赢了！
………………
镇外。
一棵极高的树之上，孟希言看着手中浮现的镜花月面，以及那道奔袭的人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少年五指缓缓合拢，镜面顷刻间支离破碎。
知～！
蝉鸣轻吟。
一丝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细小如发丝般的金蝉，洞穿了大掌柜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