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然竣红着眼睛从卫生间出来。
两个人都假装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季辰赐扶了下眼镜“晚饭...想吃什么？”
崔然竣望着脸上没有表情的季辰赐，心底无比的沉重。
他张开嘴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他脑海里都是小孩第一次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样子。
那时候他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期待，甚至还有野心和说不出的灿烂。
而如今。
面前的男孩早已不再少年。
二十四岁的季辰赐依旧单薄，但是眼神中多了悲悯，少了太多灿烂。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僧人，坐在那里，宽大的衣袍之下是纤瘦的身子...
崔然竣突然就感觉到巨大的无力感碾压着自己的心脏。
他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这孩子站在一起...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毛头小子了。
眼前的人的情绪对自己而言依旧神秘到令人发指。
他始终不明白季辰赐的情绪和心情...
从来没明白过...
崔然竣摇头，带着哭腔开口“辰赐啊。”
季辰赐就这样淡淡的坐在那里，表情也淡淡的望着崔然竣“嗯。”
他知道崔然竣要对自己说什么，他知道崔然竣为什么掉眼泪...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掉眼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崔然竣掉眼泪...
因为他不知道做什么能让崔然竣不哭...
季辰赐歪头望着看起来悲伤的要命的崔然竣...
崔然竣红着眼睛“不能抱抱我亲亲我吗？”
他带着些哽咽“我都...这么难过了...”
季辰赐愣住...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那我..抱抱你亲亲你，你就不难过了吗？”
温黄色的光照在少年身上。
看起来无尽温暖。
崔然竣哭笑不得，干脆耍赖，直接坐在地上“我不管！”
季辰赐长叹一口气，起身，跨了一步蹲下来靠近坐在地上的崔然竣。
两个人脸离得很近。
崔然竣呼吸一窒，感受着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眼前的少年目光落在自己嘴唇上。
两个人呼吸交互...
崔然竣瞪大眼睛，感受着来自少年的触碰...
季辰赐眨眨眼睛望着崔然竣的脸，心跳如鼓...
“你好？是新来的练习生吗？”
“啊...我是外国人”
“啊...哪一年的？”
“呃...我没听懂”
原来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初次见面被对方的脸蛋攻击到的心脏，此刻，剧烈跳动着...
夜半。
两个人坐在江边晃着脚喝着可乐吃着烧烤。
季辰赐望着江上倒映着的霓虹灯，突然开口。
“我可能，不会让你快乐，然竣啊。”
崔然竣捏着木签子垂眸用力嚼着嘴里的肉...
经过美拉德反应以后的肉焦焦的带着一点脆口，咬进嘴巴里爆汁，香味在口腔里流转。
他不说话，指尖早已泛白。
季辰赐沉默着望着崔然竣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
“我...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喜欢我...我这样一个自私，胆小，甚至会拖后腿的家伙...有什么值得喜欢呢？”
“我不明白大家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家庭...我没有钱，没有背景，没有权力...”
少年往远处望，是江上的轮渡回来了...
“所以...我大概率是不会给我的伴侣快乐的。”
“至少我自己这样觉得...”
季辰赐说到这里，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塑料袋，确保里面有纸巾，才继续开口。
“而且...你知道的。”
“我身边有好多人。”
少年清爽的声线到此为止。
崔然竣低头吸吸鼻子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啊...我说我知道啊...”
他再次落下眼泪“我不要你给我快乐，我要你。”
“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对我笑，那就够了。”
崔然竣放下签子，摇头“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喜欢你...”
“你知道吗辰赐啊。”
“在我即将放弃练习生生活的时候，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选择坚持下来的。”
“你漂亮，温柔，永远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你是我在深夜悔恨后悔时的解药。”
“因为你，我才会坚持一次又一次站在舞台上，刺眼的光照在身上的时候...”
“我每次都在想。”
“这就是你渴望的光啊，这就是我们可以一起享受的光啊。”
霓虹灯一闪一闪，最后熄灭。
凌晨三点钟。
耳边只剩下江水轻轻的涟漪声...
崔然竣终究没忍住还是掉下眼泪“求求你了辰赐啊...”
“不要不要我。”
“就一直当朋友也好。”
季辰赐望着身边的崔然竣，人生第一次，感到无助。
他心底莫名的空虚，试图抓住一些什么不存在的东西那样...
季辰赐低头望着指尖捏着的纸巾...
到底什么才是人生该有的感情呢？
少年不知道。
崔然竣离开中国以后，季辰赐没多久也结束了国内的行程。
少年再次踏上离家的飞机，望着窗外的云层。
季辰赐感觉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期待着落地与哥哥们见面...
他也意识到自己变了。
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有人说，人在情绪不稳定时，会通过表达爱意来表达自己的沮丧。
所以，他收到朴智旻发来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
他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季辰赐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和朴智旻的聊天界面上。
‘辰赐啊，你知道哥真的很爱你对吧？’
——‘哥，不要不开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好’
季辰赐望着窗外，心底呼之欲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脑海中闪过太多人的脸。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们都无比关心自己...
落地韩国季辰赐有些迷糊。
长时间的坐着导致腰腿有些酸痛。
刚走出出口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
季辰赐反应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是接自己的。
季辰赐笑着挥了下手，快步走过去。
“辰赐啊！没有谈恋爱吧？！”
“季辰赐好帅哦！！！”
“老公！！！欢迎回来！！！”
季辰赐耳朵竖起来试图听清每一声呼喊...
他带着笑意点头，来到大家面前挥挥手“小点声音！不要打扰到别人！”
大家瞬间收了声音，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季辰赐笑出声“对不起大家，我有些累了，所以不和大家多说了，有信的话可以给工作人员，礼物不要给了！我不会收的。”
少年笑眼弯弯“还有，大家也要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朴智旻坐在车里望着被粉丝包围着的带着笑意的季辰赐。
男人歪头，心底充满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