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指向一盆花:“这是什么花?”
六片洁白如玉的花瓣,形似玉片,中心包裹金黄色花蕊。
女人走近,笑盈盈道:“这是水仙花,先生。”
“能送我吗?”
客人突兀开口,女人微微一愣,亮晶晶的眼睛眨了一下,笑道:“好啊,今日您是第一位顾客,这盆水仙送您了。”
女人弯腰将花盆捧起,准备去打包。
“直接给我吧。”
客人打断女人的动作,女人并不恼,将水仙花抱给客人,并道:“祝您开心顺遂。”
客人接过花,直接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路口。
女人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心中有一种莫名情绪翻涌,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一旁全程看戏的包子铺老板忍不住开口:“咋啦米老板,看上了?趁着人没走远,追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啊,店我给你看着。”
女人回神,收回目光,与包子铺老板聊了两句,继续用喷壶浇花,为新的一天生活做准备。
……
马路边,一群人等红灯变绿灯。
纵使世界差点末日,那也还是要照常上班上学,毕竟世界又没真的末日。
陈秋一手抱着一盆水仙花,也在遵守交通规则。
“一盆花换我一双眼睛,也是你的机缘了。”
红色小人变成绿色小人,乌泱泱的人群快步走向马路另一边,对面也是。
陈秋抱花过马路,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哥哥,你的东西掉了。”
陈秋回头,是一个穿着中学校服,面色微微苍白的少年。
少年手中拿着一块玉牌,玉牌晶莹剔透,水润光泽,被阳光反射出温润的光,其上还篆刻着四个晦涩玄奥的神秘字体。
旁边有人驻足,这玉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这娃娃真是傻啊,悄无声息的自己收起来,转手一卖,一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有好几人看到,轻轻摇头,心中嘀咕:你祖宗在祖坟下面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青烟,就被你这么掐灭了。
陈秋面色平淡,就要伸手接过玉牌。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万一是别人掉的呢?”
“就是啊就是啊。”
有爱凑热闹的几人附和着。
“我建议报警,等确定了失主再说。”
“就是啊孩子,万一还错了人,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咦,我觉得这玉牌有些眼熟,有点像我的……”
少年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顿时通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加速跳着,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刚刚在后面看到这玉牌是从这个哥哥身上掉下来的!”
说着,一把将玉牌递给陈秋。
闻言,凑热闹的声音少了许多。
陈秋接过玉牌,微微颔首:“你倒是个好心人。”
我的心,就先留你身上吧。
陈秋看向越围越多的人,又道:“都散了,再不过去红灯了。”
人群依言散去。
陈秋消失在人流中,少年紧了紧背后沉重的书包,埋头往学校走去,一颗心充满活力的跳动着,脸上微微的苍白之色不再。
……
清早的公园,老人最多。
有的老人把树撞得“邦邦”响。
有的老人一口气拉几十次标准引体向上。
有的老人几米长的鞭子抽得“啪啪”炸响。
今天有些不一样,一个白衣黑裤的年轻人闯进了这个特殊时期的特殊区域,手中抱着一盆品相不错的水仙花。
见着有年轻人来,老人们更加卖力,一边施展各自绝技,一边大声聊天。
“哎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太差了,一点小冷小热就生病。”
“对啊,连咱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如呢。”
“等会儿慧霞超市开店,搞活动送鸡蛋,一起啊。”
“一起一起。”
陈秋听着老人们的大声交谈,来到花园一角,那里有一处小广场,十来个穿着练功服的老头老太太听着舒缓音乐,慢悠悠打着太极。
或许是因为陈秋看得久了,一个身体干瘦的老头慢悠悠打出一记“搬拦捶”,一边问道:“小伙子,一起啊,练练。”
于是,一群老人之间,一个白衣黑裤的年轻人混入其中,慢悠悠的打着太极。
干瘦老头是个话痨。
“小陈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吃饭睡觉锻炼缺一不可。”
“我这糟老头子,也就这两年彻底悟出这个道理,将嘴上功夫落到了实处。”
陈秋扎着马步,两手画圆,道:“哦?这两年有故事?”
干瘦老头转身左蹬脚,道:“老头子之前的肝不行了,好在命大,在医院终于等到一个匹配的肝,不然现在哪儿还有能耐在这儿打拳。”
陈秋收回脚,笑道:“那也是你命不该绝,是你的运道。”
干瘦老头做收势动作,哈哈一笑:“小伙子真会说话,有女朋友没有,我有个孙女……”
“哎,小伙子,这就走啊。”
干瘦老头看着收势之后,抱起花就走的小伙子背影,咂咂嘴巴,跟旁边老太太说:“这年轻人,脸皮还薄,我年轻那时候……”
……
陈秋手抱水仙,眼角半颗晶莹泪珠时隐时现。
“唉,眼睛心肝都给出去了啊。”
原本冲着给自己前世收拢个全尸去的,可没想到最终成了这副局面。
而且,他的肾,居然还能机缘巧合的救了熟人一命。
“我总得收回来一两个吧。”
陈秋按响门铃,“叮咚叮咚”。
“谁啊?”清脆的女声传来。
“我。”
“你是谁啊?”
“陈秋。”
“陈秋!”
门猛地被打开,一个戴着大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娇小少女一把抓住陈秋的手。
“热的!”
“活的陈秋!我就知道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