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圣旨内容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下一秒。
“嘶!”
一片倒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骇然的声浪!
吕震目瞪口呆,眼睛都瞪圆了。
乖乖,这臭小子弱冠之年便封……镇国公了?
宋礼也傻了。
他浑身僵硬,既是庆幸,又是惊骇。
定国公府,一门……双公!
弱冠之年的镇国公,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几日,长安城内不乏一些声音,有人觉得高阳锋芒毕露,功高盖主,称武瞾悬而不赏,已在提防。
但这封圣旨……来了。
弱冠之年的镇国公,赐四爪金鳞定蟒袍,位同亲王!
这是何等的荣耀?
宋礼肠子都快悔青了。
若宋家当初没有退婚,那今日共享这份荣耀的,岂不是亦有他宋家?
他又怎会怕的主动辞官呢?
只可惜,一切没如果……
御史台内,以黄御史为首在内的一众御史,全都傻眼了。
这两日,他们奏折如雪花,疯狂弹劾,罗列高阳大罪,手都写软了,毛笔头都写烂了好几个。
结果高阳屁事没有,还特娘封镇国公,要穿四爪金鳞定蟒袍了?
一些承受能力弱的御史,差点两眼一黑,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
这圣旨,已经不是将他们的脸打的啪啪响……而是狠狠地抽,都快抽烂了!
武曌端坐龙椅,凤眸璀璨,嘴角噙着一抹近乎骄傲的笑意。
她看着阶下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中激荡。
“高阳,看到了吗?这便是朕的答案!”
“这便是朕能给你的……倾国以赠!一门双公,光耀千古!”
“朕说过你不负朕,朕绝不负你,今日朕便以这大乾最尊贵的国公爵位,最显赫的四爪金鳞蟒袍为证!朕要与你……共铸这万世不朽的君臣佳话!”
“高相,还请接旨。”
小鸢的声音带着一抹激动,忍不住的催促了一声。
高阳深吸一口气,脸上却无半分狂喜,唯有深深的错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抬眸,正好迎上武曌那满载期待的璀璨目光,心湖的最深处仿佛骤然被投入一颗石子,漾起涟漪,旋即便又被更深的决绝冰封。
武瞾的赏赐,令他意外,也有些感动。
他自然知道武瞾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会招来多大的非议。
这赏赐,不可谓不大。
但……
“陛下,臣谢陛下圣恩,然臣有一事相求……”
高阳一步踏出,那双眸子便直勾勾的盯着龙椅上熠熠生辉的武瞾。
武瞾先是一愣,接着大手一挥,满脸笑意道。
“高相有事尽管直说,朕……无不应允!”
高阳将身子弯成九十度,平静的声音犹如风暴一般,骤然响彻金銮殿。
“臣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同时…臣,高阳,请辞丞相、冠军侯,骠骑将军及身上一切官职爵位!”
“臣恳请…陛下恩准!”
一语落,满朝皆惊。
小鸢手里的圣旨啪嗒一下掉落,她却浑然不觉。
崔星河愕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王忠,卢文等人也满眼惊惧,就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
宋礼瞳孔一缩,仿佛见了鬼一样。
疯了!
他竟弃镇国公如敝履?!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高阳竟……辞官了?
骠骑将军,冠军侯,大乾丞相,以及这近在咫尺的镇国公,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权势?
高阳的语气就好像在说路边几棵不要钱的大白菜,说不要就不要了?
吕震满脸惊骇,他还以为高阳在说笑,可当他看到一脸沉默的高峰时,他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这高阳……他是真要辞官!
武瞾脸上的笑容,几乎在一瞬间冻结,僵硬,破裂。
她身子不自觉的前倾,一双凤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困惑、以及一丝被当众打脸的难堪和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恐慌。
“高卿……你方才说什么?是朕听错了吗?”
武瞾玉手攥紧龙椅,声音干涩而不可置信。
“臣自河西归来,心神俱损,夜不能寐,沙场血腥,时时萦绕,实……不堪重负。恳请陛下…体恤臣之…心力交瘁,收回成命,并…恩准臣辞去一切官职爵位,归隐田园!”
高阳平静,似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
百官满脸惊骇。
如果说第一次请辞大多人都不信,甚至觉得高阳是在说笑,那第二次请辞,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
高阳并不是说笑,他是真要辞官归田!
一时间。
金銮殿内的所有嘈杂瞬间消失,静的只剩彼此紧张的心跳声。
但高阳辞官的理由,他们却连半个字都不信。
你高阳,堂堂大乾活阎王,天下第一毒士,长安保卫战中,将大楚藤甲兵当烧烤,甚至提出截断沧澜江,令大楚千万百姓无水可用的狠人。
你…会因战场残忍,夜不能寐?
这理由,莫说是满朝文武,哪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信!
武瞾凤眸红了,她那攥着龙椅扶手的玉手,捏的指节发白。
她一字一句的道,“夜不能寐,心神俱损,那就治!”
“但辞官,朕……不准!”
“此事……休要再提,朕意已绝!”
高阳对武瞾的暴怒恍若未闻,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抬起双手,指尖触及头顶那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代表着文臣顶尖权势的紫金麒麟冠。
高阳的动作很慢,却吸引了全殿所有人的目光。
咔哒!
一声轻响,束带解开。
高阳双手捧冠,然后…轻轻弯腰,将这顶象征着无尽权势的紫金麒麟冠,端端正正地、无声地置于身旁冰冷光洁的金砖之上。
缨穗垂落,沾染微尘。
紧接着。
高阳掀开衣袍,双膝跪地,额头死死贴着金銮殿内的地砖,高声道。
“臣,高阳,请辞一切官职与爵位,恳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