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此次慈善拍卖会,说的倒是好听,可高相故意强调人人可去,这不是摆明令那些钱多的商贾前去吗?”
“黄御史说的不错,高相还特地说放下恩怨,一同鉴赏艺术,为大乾教育事业做贡献,只怕慈善拍卖是假,捞钱是真!”
“高相之心,人人皆知!”
“我辈既为御史,理应直抒胸臆,此等捞钱之事如此光明正大,简直叔可忍,你我断不可忍!”
“高相既说人人皆可去,我等也可入府,到时收取罪证,狠狠参他一本!”
朱雀大街尽头,几名一身洗的素白长袍的御史,正议论纷纷,满脸愤懑之色。
这慈善拍卖会,在他们的眼中,也太明目张胆了。
这是侮辱!
莫大的侮辱!
几人互相附和之下,也来到了定国公府的正门。
此刻。
纵是黄昏将至,定国公府的门口还是里三层外三层,一侧还停着诸多的马车。
“如此多人?定国公府能容纳下吗?”
“不知啊!为何全都在此围着,却不进府?”
“诸位,麻烦借过一下!”
几个御史台的御史,穿过人群,到了正大门前。
一抬头,几人便看到了弯着腰,笑的眼睛眯起,咧着一口大黄牙的福伯。
福伯笑道,“几位贵客可是前来参加此次高相举办的慈善拍卖会?”
“不错!”
“我等对艺术也万分久仰,欲要一瞻艺术!”
说完。
几人便迈开腿,打算进去。
“诸位等等,还请选一下所要戴的面具。”福伯赶忙拦着,开口道。
“面具?”
几人一愣,朝着福伯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定国公府的大门口,一侧有个大木架,上面摆着三大排面具。
第一排,也是最显眼的位置,乃是鎏金面具,极为奢华。
第二排稍次,摆放着紫檀面具,雕工极为精细。
最后一排,便是素绢面具,以桑树皮浆所制,最为平平无奇。
“老夫素来低调,便给我来一面鎏金面具吧!”
几人之中,黄御史开口道。
“那本官要一面紫檀面具吧!”
“本官来一个素绢面具!”
很快,几人做出了选择。
虽然他们对高阳的行径十分不耻,但这一手保护隐私,却让他们颇为满意。
为首的黄御史更是心底一阵暗爽。
这面具好啊!
进去之后,谁也不知道谁,他可肆无忌惮的收集证据,到时好好参高阳一本!
“那便请诸位掏钱吧。”
福伯伸出手,笑眯眯的道。
一瞬间。
几人傻眼了。
“钱?”
“什么钱?!”
“自然是面具钱啊。”福伯满脸理所当然的道。
黄御史脸一沉,人都麻了。
高相不愧学的资本一道,这入府的面具居然还要钱。
算的太精细了!
不过区区面具,能值几个钱?
纵然是这鎏金面具,撑死也就几百文!
黄御史从兜里掏出一枚碎银,道,“我全包了,不必找了。”
说着,几人便要继续进去。
“这不够!”
“不够?区区面具,这能值几个钱?”黄御史震惊了。
“诸位好好看看吧,那里有牌子,明码标价。”福伯道。
众人闻言,赶忙看去。
下一秒。
“嘶!”
几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素绢面具上百两,紫檀面具五百两,鎏金面具……”
“我淦!上千两?”
黄御史绷不住了,满脸惊骇。
他一年俸禄也不过百两,这一顶面具,却要数千两?
抢钱啊!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围着的人这么多,却都是远远看热闹,而不进去了。
敢情这入门的面具,便是天价啊!
“我大乾百两白银,可买二三十石的粟米,够寒门学子读三年书,这比抢钱都来的快啊!”
一个年轻御史忍不住怒目而视。
福伯依旧笑盈盈的,只是脸色颇冷。
“这位贵客,您这话就不对了,这面具钱,还囊括了搜身钱,茶水钱,点心钱。”
黄御史一脸诧异。
这能值几个钱?
“高相说了,来的都是贵客,务必要保证安全,这人自然不能太多,一共只容纳五十位,再者来说,这收的钱也不入相爷口袋,全部捐给我大乾学子的教育事业。”
“您不买,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难听。”
一时间。
几名御史的脸都绿了。
此刻,他们被架在这了,要给银子吧,这是一笔天价!
但若不给,众目睽睽之下,这丢人啊!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御史台的几个小瘪三,没钱来赏什么艺术?”
“不如回府,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俸禄有没有涨,自己有没有努力,这区区数百两银子,还是为我大乾天下学子做贡献,这哪里贵了?”
说话间,一个大腹便便,大拇指带着一块玉扳指,豪气冲天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他先是看向几名说话的御史,一脸不屑,又转而朝福伯客气的道。
“在下王百万,总之给我大乾学子做贡献,那还有何好犹豫的?还请给在下来一面鎏金面具!”
王百万一出现,人群之中,响起一片惊呼。
“嘶,鎏金面具,这是真豪横!这可是一千两啊!”
“这位似是王家家主,王家生意遍布大乾,区区一千两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话音刚落。
又是几人出现,伴随着几道平静的声音。
“王家主豪横,我李家财力不行,便来一面紫檀面具吧。”
“老夫也喜欢艺术,这等热闹之事,哪里少的了老夫?老夫也来一面紫檀面具!”
“既然诸位都要,老夫又怎可缺席?来一面鎏金面具,老夫这人最喜做慈善,高相此举,正合我意啊!”
一众围观之人震惊了。
“嘶!长安西市,有十几家米铺的黄家家主,黄云峰!”
“那是潘家家主潘子,有上十家酒坊,虽然酒有点假,可实力强劲啊!”
“王家家主王老三,他也身价不菲啊!这些巨贾,竟都如此喜欢艺术,喜欢做慈善?”
人群之中,有人震惊,有人感叹。
一众长安巨贾,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面对几名御史的时候,皆是一脸不屑,但在面对福伯时,却满脸客气。
自古官商不分家,他们虽从商,一介白身,却背后也有权贵支持。
区区几个御史,又不是御史大夫闫征,他们还是不放在眼底的。
而且这等慈善拍卖会,你一介御史来干什么?
这摆明不怀好意啊!
“黄御史,我们该怎么办?”
那年轻御史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只感觉围观众人的目光,就犹如利箭一般刺来,扎入心口。
丢人啊!
本想进去找罪证,伺机参一本,结果雄心壮志的来,但他娘的连大门都进不去。
“还能怎么办?”
“这摆明是一道筛选,防的就是我等与朝中穷酸清流,这活阎王太狡诈了。”
说完,黄御史带头开溜。
其他几人也纷纷灰头土脸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