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和雪娘看到秦王的神色，对视一眼，唇角松了松。
“是啊王爷，这孩子几日太累了，您就看在老奴的面子上，能不能免了这孩子扑萤火虫。”周嬷嬷也开始抹泪，“她娘将她托付于我，我……”
“嬷嬷这是做什么，她不是喜欢扑萤火虫，才让她扑的么？”秦王黑着脸道，“再者说了，扑萤火虫是用脚的吗？不扑就滚回家去，我王府收留她倒还成了罪过？”
“王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周嬷嬷吓得也赶紧跪了下来。
到底是自己的乳娘，秦王还是不忍心让她下跪，于是上前单手扶起她来。
“嬷嬷不必如此，至于你这外甥女……”秦王皱了眉，“不想扑萤火虫就回去，我王府的饭菜不给白眼狼吃。”
白眼狼？怎么就成了白眼狼了呢？雪娘的身子晃了晃。
雪娘鼓起勇气还想再求，秦王却已经甩着袖子离开了，这些女人真的烦死了。
“姨母……”雪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嬷嬷，心里却想，姨母说是王爷的乳母，好像并不得王爷看重了。
还说让自己当宠妾呢，现在却干着丫鬟都会干的活。
“你自己想。”周嬷嬷目光幽深地看着雪娘。
“那，那我去扑萤火虫。”雪娘低着头道。
雪娘并不傻，姨母虽说让她选，可分明是不想让她回去，只是不想事情没成，最后被自己责怪。
而她自己，也想搏一搏，不给自己留遗憾。
毕竟男人嘛，总有个失去新鲜的时候，而且皇上看重秦王，万一……自己哪怕让姨母帮着求一求，跟在秦王身边做个不得宠的侍妾，那也是潜邸的老人，也有着泼天的富贵。
周嬷嬷终于笑了，这事情还是要自己有野心，否则谁帮都没用。
只是这萤火虫也不知怎么地，竟越扑越多，扑得雪娘都绝望了。
直到第三日夜里，雪娘手都举不起来的时候，素璞正好带着人出来消食。
“这萤火虫还挺好看的。”素璞的一句称赞，让雪娘的手都在抖。
不对，王妃说萤火虫好看，那是不是不用扑杀萤火虫了呢？
“王妃说得是，我也觉得这萤火虫挺好看的，要不，留着？”雪娘眼睛放光地看着素璞。
“可这不是王爷说让你扑杀的吗？”素璞叹了口气，“还是不要忤逆王爷的好，估计他小时候是没被带好，被萤火虫吓着了。”
雪娘：……这不是在责怪姨母吗？这话该怎么好回。
这时，秦王正好从外面走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萤火虫如繁星点点，在素璞周身闪闪烁烁，素璞贪清凉，今年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薄纱，掩了高高隆起的腹部，再加上这些时日各种汤药的滋补，整个人在月下莹莹生辉，如仙子下凡一般，叫秦王都看痴了。
雪娘看到这一幕，竟没有生出半点儿嫉妒之心，只希望秦王大发慈悲，叫她不要再扑杀萤火虫了。
“王爷回来了？”素璞的声音叫秦王回过神来，他赶紧走到了素璞身边，“你喜欢萤火虫？”
“不喜欢。”素璞摇头。
雪娘瞪眼：明明你们俩因为萤火虫，都看痴了，而且王妃方才也说萤火虫好看来着。
“为何不喜欢？”秦王柔声道。
“这萤火虫飞来飞去的，挡了光，都看不清王爷的脸了。”素璞嘟囔道。
“继续扑杀萤火虫。”秦王瞟了雪娘一眼，然后拦腰抱起了素璞，“别累着了，为夫抱你游园。”
累着了？王妃还没出门走几步呢……下人们纷纷低下头。
“放我下来。”素璞看向秦王，秦王立即放下她，“是不是为夫抱得不舒服？要不给你叫小轿来。”
“不是。”素璞摇了摇头，“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还是得自己多走走，不然回头生的时候就麻烦了，要是难产……”
话还没说完，便被秦王打断：“不许胡说！”
素璞：“……好，不说，我是仙君，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一句，秦王的心情方好些了。
于是素璞在前面走，秦王在旁边跟着，但在素璞的前方不远处，雪娘正哆嗦着手在赶萤火虫。
等到素璞总算是逛累了，雪娘才歇下来，回去扑在枕头上狠狠地哭了一顿，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你这会儿就要走？”周嬷嬷压低声音道，“女子生产的时候，是会出现诸多情况的，你别犯糊涂。”
雪娘面如菜色，她知道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姨母，万一没出事呢？”雪娘眼泪汪汪地看着周嬷嬷，“您难道还忍心害王爷的子嗣？”
雪娘知道，周嬷嬷早已经把秦王当成她自己的孩子，只是不敢说出口。
“天都快冷了，萤火虫只会越来越少。”周嬷嬷又叮嘱道。
可是并没有，萤火虫并没有少。
当然不会少，因为那些萤火虫是素璞让人从郊外捉回来，又以想赏花为由，让人购置诸多花卉回来，这萤火虫怎么可能会少呢。
况且，虽然已入秋，却是初秋，秋老虎正盛着呢。
至少，这几天不会不会冷下来，就看雪娘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没想到几日后，素璞用完早膳后便觉得肚子有些痛，秦王慌得亲自去把太医从宫里驮了回来。
太医虽然没看出什么来，但素璞痛得难受，再加上秦王和文贵妃都宠着，他也不敢说没事，只能让查素璞究竟吃了些什么。
这一查，便发现雪娘早上去过了厨房，且在只为素璞做菜的锅边站了会儿。
秦王立即使人将雪娘抓了起来，逼问她究竟在素璞的锅边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在给王妃的吃食里下了药。
“王爷，民女只是有些饿了过去想煮碗面吃，一时不清楚那口锅是专门给王妃做吃食的。”雪娘泪水涟涟地看着秦王，“都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您说我害了王妃，有何凭证？”
“凭证？”秦王的眼睛眯了眯，这狗胆是谁给的。
屋里素璞听见了，给和心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