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哭泣
“有关系没关系都不重要，既然做了事就该想到后果。她以为给点钱就可以打发了，可惜我不是。”
萧琢华淡淡说了一句，好似在谈论着今天天气怎么样。
叶景洲无所谓笑笑，刘衡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就跟我们说，再怎么说景雅也是我们的朋友，出了这事谁心里也不好过。”
萧琢华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几人坐在休息室聊了会儿，刘衡看了眼手表，说：“不好意思我们该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我送送你们。”
番茄花向萧琢华点点头，带着两人往外走。
当萧琢华回到病房时，一眼就看到景雅正坐在床边，她的右手紧握着手机，眼睛瞪得老大，而她的左手则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划来划去，似乎想要通过某种方式让那焦急的电话铃声停下来。
然而，无论她怎么划动屏幕，那电话铃声却依然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不停地响着，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
萧琢华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景雅身边，帮她准确无误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奶奶的电话。
景雅清清嗓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自然，奶奶按照以往惯例问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叫她不要总是吃外卖，该买的衣服要买，她正是在打扮的年纪。
突然，奶奶很开心的跟她说：“小丫，前段时间你二哥买了一大瓶的鱼肝油回来，说是外国的补品，上面都是英文我也看不懂什么意思。我装了半瓶放在衣柜里，等你回来了我拿出来给你吃，你二哥说这很贵的！”
“你在外面吃不到好的东西，等你回家过年了，什么都不要做，多和我聊天，啊？”
景雅努力的忍住往下掉的眼泪，捂着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奶奶，我挺好的，你别担心了。”
“我肯定担心你啊，你一个人在外面，骑电瓶车要小心，等车过了你再走。我晓得你身体不太好，晚上要早点睡，不要熬夜按手机，知道吗？”
有晶莹地泪珠滴在萧琢华的手背上，滴滴答答，溅起一个个小坑。
“我知道了，我很好，奶奶你别担心啊......”
萧琢华抱住景雅，哄孩子似的拍着她后背。
景雅没说多久就挂了，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抬头看到萧琢华后，忽然哽咽着说：“我......有点想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几天在医院，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为什么心会那么难受呢？
萧琢华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景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景雅哭泣了。记忆中，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景雅也总是倔强地盯着他看，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但眼泪却始终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住一般，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
“想哭就哭吧，没事的，你还有我在呢。”
景雅终于忍不住靠在他的胸前，低垂着头，小声地啜泣着。
你看，一个懂得分寸和小心的人，连哭都不敢对着别人的眼睛。也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心翼翼的抽抽噎噎，不让人担心。
过了会儿，景雅哭累了，吸吸鼻子，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你现在好点了吗？”
萧琢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生怕弄疼了她。随着他的动作，她脸上的泪痕渐渐消失，但那如深潭般的大眼睛里，依然蓄积着晶莹的泪水，宛如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每一次眨动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那股氤氲之气，从她的眼眸中弥漫开来，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萧琢华看着看着，一滴泪从他右眼中滑出来。
他想，景雅一定是很伤心难过，所以才会哭。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一直说对她好、喜欢她的自己。
他真的合格吗？
真的有力量让景雅待在他身边吗？
若是其他人，见到景雅这样，也会伤心吧？
景雅一直以来，对他够好了，无论是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哄他，她明明也是个哭起来没有别人安慰的人。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情分，还是说喜欢他？
喜欢吗？
景雅眼圈红红的，见萧琢华一直不说话，不由得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萧琢华抱住她，说：“景雅，你是不是很疼？”
景雅本想说不疼，但转念一想，出了这事说不疼肯定是假的，在萧琢华面前似乎可以放下一点倔强。
“我这几天，身上真的好疼，头疼、手疼、脚疼的，哪哪都疼。我想吃甜的，想吃饭，但是我看不清楚，我连人都不记得了......”
景雅絮叨着，萧琢华默默地流着眼泪。景雅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萧琢华的心里，让他痛苦不堪。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寒冬腊月的早晨，天空飘着细雨，寒冷的空气让人浑身发抖。而他，却赤身裸体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蔽。那细细密密的雨丝，无情地砸在他的背上、脸上、腿上，就像千万根细针一样，扎得他生疼。
这种疼痛，不是一般的皮肉之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每一滴雨，都像是景雅的话语，一句一句地凌迟着他的身体和心灵，让他无法逃避，也无法反抗。
景雅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慢慢地沉入了梦乡。她的头轻轻地歪向一边，呼吸也变得平稳而轻柔。
萧琢华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条热毛巾。他将毛巾展开，然后轻轻地擦拭着景雅的脸庞。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当他擦到景雅的眼睛时，不禁心头一紧。她的眼睛微微闭着，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水，使得原本就有些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疼。那一圈淡淡的红晕，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哀伤的印记。
萧琢华继续用热毛巾擦拭着景雅的手。她的双手微微发凉，右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似乎在梦中也无法放松。他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发现她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