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嬷嬷不由多打量了那位蕊儿姑娘几眼。
只觉得她这幅柔弱的姿态格外有曾经周贵妃的风范,而眉眼间的清纯稚嫩,又和仪答应甚是相似。
照从前周贵妃和仪答应曾经受宠的程度来看,这位蕊儿姑娘,当真是个宠妃的料子。
温家能寻着这么位姑娘送进宫来了,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良嬷嬷收回视线,轻声道,“娘娘说的是。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风起,吹起树叶摇曳生姿。
宁皇后笑了笑,偏头朝着养心殿的方西看了一眼,“东风吗?这不是已经来了。”
“是。”良嬷嬷知晓,宁皇后所谓的东风,便是牧大夫。
牧大夫医术高超,给皇上诊脉施针皆是信心十足的样子,想来皇上很快便会好起来。
......
牧大夫被安置在养心殿偏殿住下,每日早晚来给佑宁帝诊脉。
不得不说,蓝卿给的解蛊的药丸当真是好使极了。
他一开始还能摸到佑宁帝脉象滞涩,再后来,佑宁帝的脉象就一日比一日康健,那蛊虫竟是已经完全消解了。
再加上赵院判亲手制的药丸,不过七八日的功夫,佑宁帝便恢复了大半,人也能下床走动了。
他高兴不已,立刻便要重赏牧神医,“牧神医真是医林圣手,经此一事,朕已属意,要将太医院院判的位置交给你!”
“......”牧大夫心中腹诽着,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进宫就是为了给佑宁帝解蛊,可不是想着要抢人家饭碗,当什么太医院院判的!
再者说,他都半截入土的认了,哪里过的了这规矩比命大的日子?
还好令芷那丫头提醒,让他早防了一手。
是以,他立刻跪下道,“皇上,草民不过是班门弄斧的小手段,您此番能好得如此之快,实乃赵院判开的药方子养好了您的底子,草民施针才能起效果......皇上,就算您不召草民入宫来看诊,依着赵院判的方子,您再有一两日也该好起来了,草民实在不敢领此大功。”
说罢,又赶紧趁机请辞,“草民粗浅医术,实在不敢在宫里现眼,还请皇上恩准草民回药王谷。”
“喔,”佑宁帝恍然,原来赵院判并非庸医,居然起了这么大的用处,这太医院院判的位置,还是让他好好坐着吧。
继而又觉得牧大夫不贪功,当真是品性不错。
佑宁帝便道,“赵院判劳苦功高,牧神医亦是功不可没,朕自当嘉奖!”
他想了想,亲自题了“杏林圣手”四个大字,“朕叫内务府将这幅字装裱,制成匾额,赐给药王谷。再赏你黄金万两。”
牧大夫默默松了口气,开心道,“草民多谢皇上,草民替药王谷感念皇上恩德。”
此番药王谷不仅除了危机,还得了如此殊荣,又领了这万两黄金,如何能不高兴。
及至太阳落山前,他立刻就收拾东西出了宫门。
再次瞧见武成王府的大门时,牧大夫才长出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
宫里规矩实在是多,叫他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就仿佛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连吃饭都不敢多吃两口。
还好,往后就再也不必遭这份罪了。
门房瞧见他,立刻露出笑脸,“牧大夫回来啦!”
小厮小跑着过来替他背药箱,“牧大夫,您这几日入宫,王爷王妃还有鹿茸姑娘可都挂心着呢。”
牧大夫捋了捋胡子,“直接去花厅吧,老夫也是一肚子话要与他们说。”
小厮忙道,“是,已经去通传了。”
牧大夫先行到了花厅,前后脚的功夫,姜令芷萧景弋和鹿茸也都过来了。
鹿茸一见牧大夫,便激动地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老头,你可算是回来了。”
牧大夫伸手拍了她一把,佯装生气,“没规矩的丫头!”
鹿茸才不害怕,围着牧大夫转了一圈,“还好,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是我的好师父。”
牧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夫要将你逐出师门!”
鹿茸眨眨眼,“你哪里舍得?把我逐出师门,你去哪再找一个这般聪慧机灵的关门弟子?”
牧大夫:“......”
鹿茸调皮了这般几句,牧大夫更是觉得放松,还好是出宫来了。
姜令芷和萧景弋跨过门槛,异口同声地唤了句,“牧大夫。”
萧景弋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顺利,顺利,”牧大夫捋着胡子,将在宫里给佑宁帝治病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感慨道,“此番,当真是多亏了令芷丫头,若不然,老夫可就要被困在那皇宫里了。”
姜令芷笑了笑,和萧景弋对视一眼,“咱们牧大夫医术高超,自然在哪都要被追捧。”
萧景弋道,“解了蛊虫,便不会再威胁到药王谷了。”
牧大夫点点头,满脸轻松,“老夫往后便不必再为此担心了,也可安心回药王谷了。”
话说到这,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莫名伤感气息。
牧大夫了结了这么一桩要紧事,便也没了要留在上京的理由,鹿茸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到药王谷的。
可离别总归是沉重的,众人都有些不舍。
就连牧大夫说完,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令芷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出声商议道,“牧大夫,可不可以在府里多住些时日,让茸茸见见她的小外甥,到那时候再回药王谷。”
鹿茸也忙拉着牧大夫的胳膊,哀求道,“师父,再住些时日吧。”
“......唉,你们这两个丫头,”牧大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夫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那便再住些时日吧!”
......
与此同时,皇上康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宫闱。
最高兴的,便属那些待选的秀女。
除了那位蕊儿姑娘,其他秀女亦是环肥燕瘦,个个貌美玲珑,只盼着能入了皇上的眼。
宁皇后吩咐良嬷嬷,“明日让内务府多送些胭脂水粉去,再给这些秀女们各裁两身衣裳,叫她们好好准备着。”
良嬷嬷当即应下。
“还有,”宁皇后顿了顿,“把周贵妃的彩蝶簪子赏给那日受罚的章凤琳。”
良嬷嬷一顿,周贵妃的彩蝶簪子,可是皇上亲自画了图,让内务府的工匠制成的。
蝴蝶造型栩栩如生,翅膀上更是镶嵌着不少珍稀宝石,在阳光底下十分夺目。
周贵妃每每佩戴这支簪子,都惹得后宫诸位嫔妃都艳羡不已。
这么华贵的簪子,要赏给那个这般张扬又刻薄愚蠢的秀女......
良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宁皇后有何用意。
宁皇后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她父亲乃是兵部侍郎章辉,一心向着曾经的宣王,满朝文武,他是第一个上奏请废太子改立宣王的。”
“这章家父女如出一辙的疾恶如仇爱出风头,本宫如何能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支簪子,足以让章凤琳成为秀女们的眼中钉,能落得什么下场,就端看她自己有多少自救的本事。
章辉为了自己的前程上奏要废了她的儿子,她便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废了他的女儿。
良嬷嬷忙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