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也都是孟糖奶奶当年说的。
叶桑当时感到好奇，对此进行过一段时间研究，也对孟糖的眼睛进行过深度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似乎被什么污染过。
她当时猜测，应该是那颗火流星夹裹着什么天外力量，刺激到了孟糖的眼睛才变成这样的。
反正，不是天生。
这双眼睛能够预知未来，却并不是在谁身上都能用，必须要和眼睛的主人血型等身体状况全部匹配，并且身体特殊者。
非正常人的异端最适合。
这个算术师的身体，她一眼就看出来非比寻常，可以归为异端一列，可他体内的力量似乎被压制了，让他可以操控这双眼睛，却施展不出体内任何的异能量。
应该是黄泉干的，为了不让他脱离掌控，乖乖听话。
叶桑以前想过，孟糖的眼可能是黄泉的人挖的，但很久以前，有些事情比较复杂。
黄泉的人就像老鼠和蟑螂的结合体一样，在角落里不断打洞，让人找不出来抓不到，又怎么都打不死，他们要一双眼睛也没用。
现在想想，是她想差了。
“这双眼睛很特殊，本来应该就是被刺激到才异变的，他们不敢让它再受到任何的刺激，包括药物麻木等，免得这双眼睛变得普通，他们想要得到眼睛，就必须生挖……”
挖出去后，立刻放在特殊的营养皿里让它“活着”。
被换上这双眼睛的人，也同样要被活剜眼睛装换。
整个过程很痛苦很痛苦。
生不如死。
叶桑细声跟厉绥洲说着，旁边的算术师下意识点头，自己抱着自己的身体蹲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又体会到了那时被挖眼睛的痛苦，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疼。
“那个……”厉三弱弱举手，“他们只是想要这双眼睛预知未来，费那么大的劲儿找一个能匹配的身体，干嘛不直接抓走孟糖？”
孟糖这个原装的本体，岂不是更加契合厉害？
如果说不能让孟糖活，怕孟糖不听话那就直接杀了。
结果，却只挖了眼睛，把她的人给活留着。
费那么大劲儿干嘛？
“如果他们威逼孟糖，孟糖就算自毁双目，也不会跟他们合作的。”叶桑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们想要孟糖这双眼睛，孟糖不受控，他们又怕我，不敢杀孟糖。”
当时那群人找到孟糖住的地方，不等孟糖说出一句话，他们就直接冲上去把人摁住，拿了取眼器，生生从她脸上把眼睛挖出来后，转身就走。
从下车抓到孟糖取眼，到离开，整个全程都没超过两分钟。
他们没有杀孟糖，当时也没去管孟糖死活，死了算她倒霉，活着那就活着。
都蒙着面，十几岁的孟糖没有力气反抗，连他们那群人的脸也都没有看清。
叶桑冷冷道：“一双眼睛，比一个大活人要好藏无数倍。”
一双眼睛，装在器皿里，藏在哪都不好找。
一个有自我意识，并且不会配合他们，还会逃跑挣扎自救的大活人，还是叶桑的人，他们再怎么厉害，也藏不过叶桑的寻找手段。
若他们当时杀了孟糖，或者直接抓走孟糖控制孟糖，叶桑大概会暴走发疯毁灭全世界也要找到他们，把他们碎尸万段烧成灰。
孟糖还好好地活着，就能够减轻她的愤怒。
还有，如果他们找来的人无法匹配这双眼睛，那就还是得需要孟糖，留作备用。
所以，他们只挖眼睛，不杀人，也不杀孟糖本人。
孟糖不知道那群是什么人，也没看清他们的脸。
那次叶桑杀了很多人，异端局那俩老头求着她熄火，最后也还是孟糖开口才劝住她。
孟糖说时代不一样了，她不能再杀人造下杀孽了。
那串佛珠，是孟糖奶奶临终之前给她的，每一颗珠子都代表着一个古僧人，他们叫作“舍利子”，供在寺庙里受了很多年香火。
说可以压她身上的杀气。
孟糖每次都会跟她说，一定不要再随意杀人了，杀孽会越来越重，会有报应的。
直到孟糖眼睛被挖，孟糖拦住情绪处于狂暴毁灭边缘的她，说：“你不要再杀人了。”
她说：“桑桑，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没有看清未来的环境，也没有看清杀死叶桑的敌人。
她只看到叶桑死了，死得极其惨烈。
叶桑一直认为，孟糖的眼睛是因为自己才丢的，她对孟糖有愧疚，在孟糖不断跟她说不要再杀人了的时候，她才会答应孟糖。
她真想杀人，孟糖那句话也钳制不了她什么。
但那是孟糖对她唯一的请求，她认真地答应了，就要做到，那些年也的确收敛了不少。
前不久遇到银筝的时候，听银筝说自己是能杀死她的人，叶桑以为这是孟糖预知里的死亡之日，所以当时她才有一丝害怕死亡。
但银筝打不过她，杀不了她，银筝似乎也没打算杀她，只是想在她手里寻死解脱。
现在看来，那的确不是劫。
其实挺有意思的。
黄泉这些人已经预见了她的死亡，也相信她会死，却还在打着她长生不死的旗帜，不择手段地坑蒙拐骗，进行各种非法残忍的研究，就是为了长生。
贪婪啊，人心啊。
叶桑轻叹，看向蹲在角落里的算术师：“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的死亡未来？”
“我不知道……”算术师害怕得头都不敢抬，“我只看到，那个人的脸跟你一模一样……”
那个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看过一眼就无法忘怀。
他没想到，那个人有一天会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还在他的眼前杀了黄泉的首领。
现在，还可能要杀他……
他不想死！
“求求你们别杀我！”算术师带着哭腔求叶桑。
叶桑嗤了一声，跟厉绥洲道：“我们去找孟糖吧。”
既然找到了，那就把她的眼睛还给她。
厉绥洲点头：“好。”
那是不是说，还要活生生把眼睛给剜出去？
“不……不要……”
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不想再遭遇一次。
算术师满脸惊恐，双手抱着屋里的柱子不肯撒手，撕心裂肺地吼着：“我不要去！”
厉三瞥他一眼，从身后衣服下的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用力就朝他抱着柱子的手砍去。
“啊！！”
算术师一声惊吓惨叫，双手猛地松开柱子缩回去。
厉三冷嗤，弯腰拽住他一条胳膊拖着往外走。
反正只要他的眼睛没事就行，其他的残不残，伤不伤，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