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氏的陵园,就在南安城外东南方向百里处的郦山之上。
当年,在为宗政氏看卦寻风水宝藏之地的阴阳之师便早有预言,郦山有真正的帝王龙脉之气。
不仅是宗政氏族统能领大楚皇朝已经二百年,若能气养盛泽此地,子孙后辈将有机会做天下六合之主的圣帝。
宗政氏族闻之欣喜若狂,自然就将此地看得比世间一切什么都还重要。
早在太祖时期,便已派下一支实力强悍的军队驻扎此地。
是为,看守皇陵。
太祖给了这支军队莫大的权利。
不必听令于任何皇帝之命。
也就是说,太祖之下的任何皇帝,都无权调遣这支军队。
除非有别的军队打到皇陵跟前,不然看守皇陵的这支军队都不能出手。
他们只需按当年太祖的圣旨听令办事,除非整个宗政王朝即将覆灭,不然所有守陵军人祖祖辈辈,生生世世都不可离开皇陵半步。
既是皇权之外,却又祖祖辈辈都被禁锢在此牢笼之中。
就连祭祖,各任皇帝也不能随意进出皇陵内部。
更不提其余任何人,皆不能随意靠近。
除非,装在棺材盒子里才能进入早在太祖时期便已修建好的皇陵之内。
听说楚帝青年时,就想将先皇后的尸身抢出来。
可他的亲卫之军和这支看守皇陵的军队打了一架,输得惨不忍睹。
楚帝当时还想做个明君,所以动静并没有闹得太大。
他将此事偷偷掩藏,那看守皇陵的军队也将此事闹不出去,但每隔几年,楚帝都会派人去暗中刺探皇陵。
虽然次次他的人都有去无回,但他也从未放弃过此事。
这一回,他甚至带上了自己刚看好的年轻小郎君。
还打算亲自走一趟。
并决定,若是这次再无功而返,就闹个鱼死网破,不顾祖上皇令也要派遣军队直接镇压接管此处。
他想做的事,这世上绝对无人能挡!
所以在知道要前往皇陵时,段容时便已经做好了要打场硬仗的准备。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楚帝竟然还带上了青阳子。
难怪,这楚帝突然兴致勃勃地要亲自前往皇陵。
这几日段容时在大理寺牢狱,青阳子也来不及与他说清现状。
但二人见面,一个目光对视便已默契地装作素不相识。
青阳子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能掐会算,还真让他掐到了一条新的路。
“陛下,臣算过了。若是走这条小径上山,今日会少至少一半的血光之灾。”
楚帝对于今日亲自刺探皇陵一事很是兴奋。
虽然是羊肠小道,但他却率先打了头阵:“今日,朕必要亲自进入皇陵!”
“尔等若能助朕成事,朕给你们所有人封官大赏!”
亲卫们瞬间气势磅礴:“是,陛下!”
青阳子:“嘘——”
这群癫子,是真不怕引来这守山的死士,一个个还嫌前来者死得不够?
青阳子暗中和段容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一个走在最前,一个跟在人群中央。
不多时,就到了再无可上的尽头。
楚帝的身子这些年早被梦魇之症折磨得又空又虚,走到一半便已气喘吁吁。
最后是被亲卫做了人手轿子给抬了上来的。
上山后,看着一片荒芜,众人还在面面相觑时,青阳子已经找到了一处洞穴。
“就在此处!”
“贫道果然没有算错,是有盗墓者曾经来过此处!”
盗墓者!
原来看守皇陵的死士,也有眼瞎的时候。
竟叫这些盗墓者给钻了空子。
楚帝大喜,连忙喊着要下去。
亲卫们见状立即跪着上前求道:“陛下请三思。”
“这洞穴又小又逼仄,怎可委屈陛下走此狭道?”
“更何况,这里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恳请陛下为了安危而三思啊!”
楚帝:“滚开!朕说过,今日朕必要亲自进入皇陵!”
“朕要亲自——下去!”
就在这时,段容时走上前来:“恳请陛下让草民先行探路,等确认里面可行,再请陛下进入如何?”
楚帝犹豫过后,答应了这个法子。
亲卫们个个脸色才又都活了过来,对段容时不由多了几分好脸色。
段容时身手快,但即便是他摸入那偷盗者的洞穴时,也用了好几个时辰才又有出来。
楚帝等的早已没了耐烦心。
就在他差点翻脸决定将洞口给埋了时,青阳子突然睁眼说道:“陛下,来了。”
果真,段容时从洞口翻了出来。
彼时,天色已经逼近黑夜。
他们一行人连火堆都没敢烧起来。
见他爬出来,个个心中皆是一惊。
若不是青阳子率先预警了一声,都要以为他是那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
段容时出来时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却对楚帝说道:“陛下,草民已经肃清了里面的障碍,您尽可下去了。”
如此简单,便能下去了?
亲卫们打算再加阻拦时,楚帝却已在段容时的亲自护送中下了洞穴。
“你——!”
“倘若陛下有个好歹,小心你的狗命!”
今日跟随出来的侍卫是御林军的统领陈毅将军。
他恶狠狠地瞪着段容时,对他纵容楚帝如此任性妄为的行径深感厌恶。
段容时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那陈毅是经过多少血腥才爬到今日的位置,却也冷不丁地在心底打了一个寒战。
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来日,也必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他的眼眸中不由透出一股杀气,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容时跟着楚帝下了那盗墓的穴口。
然而,段容时写到此处便没有再往下写了。
李卿落看得正津津有味却突然戛然而止。
郑嬷嬷劝她:“姑娘,先用饭吧?已经很晚了。”
李卿落只能遗憾地丢下手里的一摞纸。
只是才刚坐下拿起筷子,便听外面传来雀儿的声音:“爷您回来了。”
李卿落欣喜万分。
“阿时,你可算回来了!我还等着你的故事呢!”
她起身亲自迎了上去。
郑嬷嬷赶紧挥手,雀儿、抱夏便都跟着撤出了棠棣居。
很快,整个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段容时换上常服出来时,李卿落早就迫不及待地竖起耳朵了。
见她乖乖地坐在那里,他不由一笑。
“娘子可容我先吃几口饭菜?”
李卿落催促:“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一起吃呀!”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李卿落反正也早已全然没了睡意,便拉着段容时回到窗边的矮榻上坐着。
“你快说,你们进入墓室,究竟又发生了何事?”
“为何你背上,有那么多像是鞭痕……又像是棍棒打出来的伤?”
“你先前说,你们进入皇陵时为了盗尸。”
“盗的,又是谁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