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妈被助理送到最近的诊所抢救,是诊所,不是大医院。
等她醒来,律师已经走光了,只有助理小蔡看顾着她。
小蔡歉意道:“太太,她们都走了。”
她不忍心说,因为太太没钱了,律师已经放弃和她合作,毕竟在A市,凤先生才是有权有势的那个人。
凤妈双眼通红,半白的头发好像更白了。
”太太,诊所费用我付过了,您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办法。”
小蔡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总是守着凤妈,凤妈叹了口气,“你也走吧,我一个人想想。”
可是凤妈自己完全想不出头绪,她已经放权太久了,公司都被凤栖梧掌控,他想要做什么动作,太容易了。
“为什么?为什么,凤栖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然而在心底深处,她又知道原因。
凤栖梧是个凤凰男,骨子里重男轻女,自己没有生下儿子,一直是他心底的最大遗憾。
她原以为,两个人都年过五十了,女儿也优秀,他总能过去心里这道坎。
却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私生子已经存在二十几年了。
几乎是三天之内,她一生的幸福崩塌。
“祖姥爷,你说过轻轻有一线生机的,你说过的。钱我可以不要,什么都能给他,可是我女儿在哪呢?妈,对不起,我把家业丢了,女儿也没有了。”
凤妈白天还有的昂扬斗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走出小诊所,一个小时后,出现在公司顶楼。
“祖姥爷,没有轻轻,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张开双臂,迎风跳了下去。
随后赶来的容棠一惊,伸手去拉肯定来不及了,下一秒,他的身体出现在凤妈下坠的下方,伸手将她抱住。
再下一秒,重新出现在顶楼。
他把凤妈放下,自己心神恍惚,意识进入了天珠空间。
耳边响起颂佛声,声声振聋发聩。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是了,他忘了自己是谁,他是容棠,天珠的主人容棠。
凤妈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年,长长的白发随风飞舞,妖异而绝美。
“你……你是谁?”
她记得自己跳了,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凤妈妈,我叫容棠,是你女儿的同事。”
凤妈呵呵,“我女儿的同事?你知道我女儿做什么的吗?”
容棠目光沉沉,“凤妈妈你知道吗?”
凤妈噎住,她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半年前转回来做了图书馆管理员,还说要考公。你别说说你也是图书馆管理员。”
“自然不是。”
容棠蹲下来对她说,“我们是替国家做事的,这么说您能明白一点了吗?虽然她不在了,我们的身份,也还是要保密,这也是对家人的保护。”
凤妈流泪,她没理由不相信,毕竟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别人可以图谋的了。
“无论什么时候,死都是最懦弱的表现,你要做的是好好活着,相信轻轻也是这么想。”
凤妈痛苦捂脸,“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家业让我败了,没脸去见祖宗。”
“既然这样,你才更不应该死。凤妈妈,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轻轻白白死去的。”
容棠的目光那样真诚温暖,凤妈忍不住就信任他,“我,我听你的。”
他们又回了小诊所,只因容棠囊中羞涩,暂时也没有别的住处。
“您在这等着我,明天我一定来接你。”
最后的一点零钱花干净,容棠出现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金店门口。丢过去两粒小金元宝,柜员眼珠子都瞪圆了。
“收不收?不收算了。”做势要收回去,店员急忙护住,“请您等一等,这么圆润漂亮的小元宝,容我检验一番,没问题就收。”
一番检验,完全没有问题,按照现在的金价,一百克七万多。
“您看您怎么收款?转账还是……”
“现金。”
店员没有再多问,进去取了现金出来。
容棠拿了钱,转身出门。
此时在一个暗巷子里,躺了好几天的两个流浪汉突然一起坐起来,“咦,这是哪?小容棠呢?”
声音嘶哑沉闷,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大伴,大伴……”
另一个更疑惑,“喊谁?谁喊咱家?”
这声音更粗,男人味足足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是不是何喜?”
“咱家是何喜。你是……陛下?”
“是朕,你声音怎么变了?”
“啊!陛下声道也变了呀!”
俩人相互搀扶,走出长巷,来到宽敞明亮的所在。
只见平坦的大道,两侧点着无数天灯,来来往往许多颜色各异的铁盒子,飞快的跑来跑去。
“啊……”
俩人相互抱着尖叫。
然后,看见对方,又一次尖叫,”啊……”
重新跑回巷子里,经过半夜心理建设,他们认定了一个事实。
他的已经死了,这是阴间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两个人的认知发生改变,黑夜过去,白天如约而至,太阳也照常升起。
明晃晃的大太阳,怎么也不像阴间,宣宁帝十分疑惑。
加上肚子咕噜噜响,饿得半死,这也不像传说中死人该有的感觉。
“大伴,你捏我一下。”
何喜捏了一下,宣宁帝哎呦,“你个混账,使这么大劲干嘛?”
何喜尴尬,“老奴也没使劲,估计是换了身体,比较结实吧!”
这时候他们俩都变了模样,邋邋遢遢,穿着破旧,脸上脏的也看不清长相年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都不是原来的身体了。
宣宁帝还没有多大感触,何喜尤其感触颇深,因为裤裆里面,儿时噶掉的东西,现在又回来了。
既然知道疼,那就不是死了,而是换了身体,换了地方重新活着。
重中之重是找容棠,不然他们不知道怎么办。
可在找容棠之前,空荡荡的肚子也得填饱。
摸遍全身没有一文钱,也没有可供换取食物的值钱物品,两人都犯了难。
何喜咬咬牙,“陛下,老奴去沿街乞食。”
他俩都没有前身记忆,并不知道,乞讨原本就是他俩的职业。
因此,当何喜半掩着脸向巷子口摆早食摊的大婶伸手,还没开口,大婶递给他俩馒头,”喏,吃吧。”
何喜扯扯破烂衣袖,双手抱拳,弯身行礼,“多谢大嫂子。”
摆摊大婶嘿了一声,“呦,傻子还知道谢谢了,还怪有礼貌。”
然而不多会,一辆车“唔啊唔啊”叫着过来,下来几个医护人员,“就是他俩,跑好几天了,终于找到了。”
正吃馒头的两人被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宣宁帝莫名其妙,“放肆,尔等何人,还不速速离去。”
一个护士嚷道:“看吧看吧,几天没吃药,疯得更厉害,怕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宣宁帝虎目一瞪,“朕乃大越皇帝,尔等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