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管家走后,管事妈妈叹道:“要说主君处事,也是让人没得挑,他对小姐也很好的,要是偶尔来过夜,就更好了。”
下人们早就传,主君从中秋节后就搬进唐夫人院里住,这都几个月了,一次也没来她们院里。
“别多事了,照我之前的处境,这已经是很好的生活。”
她有银子,有自由,有喜欢做的事,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更自在,足够了。
珠宝送到王芙处,她当然更不用陶管家特意向她解释由来,看也不看,让朱妈妈收好。
按日子来算,她这时候“怀孕”七八个月,该是“待产”的时候,早就不出门了。
因在自己宅子里,日常连个枕头也不塞,陶管家低垂着头假装没注意王芙肚子平坦。
“让你主子悠着点,楚家虽然不是官宦,这些年树大根深,可也有不少的底牌,逼急了,这些人狗急跳墙。”
陶管家哈腰应声。
王芙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段时间皇家可算霉运当头,接连废了几个皇位继承人,看似一个没死,那基本也和死了差不多,失去了争储资格。
她是皇帝亲女儿,明面上也只是侄女,且已嫁人,她能做的,就是规劝丈夫远离皇嗣倾轧,可他处的那个位置,又注定了没办法远离。
甚至几个废王都是因为他才废的。
陶管家转一圈,最后把三个大箱子送进唐甜甜处,和她说话,又不一样。
“夫人,这是伯爷给您的。其他夫人们三个人分一箱子,您独得三箱子,伯爷对您的爱重那是高高在上,绝无仅有。不过,为了和睦过日子,夫人也别往外露口风。”
“行了,我难道还会多嘴多舌不成?伯爷呢?”
“又去审犯人了,估摸着今晚不回了。”
邢嬷嬷就和蕊儿打开箱子清点造册,心里想着,伯爷果然是最看重唐夫人的。
金羽卫署衙昭狱。
容棠的对面坐着凤轻轻,她又刮光头发了,和容棠一样戴个假发髻,用一根黑曜石簪子固定,看起来更像一个女道士。
“找我来做什么?我正在制定校规校训,忙的很。”
容棠有一种错觉,凤轻轻并不喜欢做太学院女校区督学官,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板着脸。
说她不高兴吧,她也尽职尽责,不曾推卸。
“我找你来,是因为这段时间查案子太过顺利,有些证据根本不用费力去找,自然而然就碰到鼻子底下。我怀疑从头到尾有人操纵。”
凤轻轻收起严肃面容,“有人操纵?从哪个时间段到哪个时间段?”
“从证据链来看,时间的跨度有点长。睿王的,永王的,六皇子的,楚家的。只要我想查,总是能找到有利证据。”
“证据是假的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有人把证据送到我面前,这证据都是真的。”
“你是说有人提前替你查好证据送到你面前来?”
“也没有这么直接。我这么给你解释吧,我想查一个线索,本来想着去甲地找乙,结果中途被人引到丙地刚好遇到丁,这个丁要么是直接涉案人,要么身上有重要证据指证谁。好像暗中有个人知道全局,操纵着这个案件的走向。”
“这样一说,不是好像,是确定有这么一个人啊!你怎么应对?跟他唱反调吗?”
容棠叹息,“问题就是证据是真的,有罪的人不无辜。我本意就是想查清案子,让我无视这些东西去走弯路,不是蠢吗?”
“那,你也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助力。或许他是有能力查案的人,因为身份限制,把证据交给你,你又可以交给陛下,从而达到他除暴安良的目的。”
“你的想法我也考虑过,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很可怕。他要是一个人,是怎么查得清这么多,关系这么多人的无数线索?如果他是一个组织,那这个组织也有不小的规模。有某个瞬间,我怀疑是你。”
“你……”
“你听我说,也就是一个瞬间而已。你和我不分彼此,你不用偷偷摸摸。我在查案子同时,也在查这样一个组织,可对方实在太警醒,没有任何有效线索。所以我又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
“有这么一个人,经历过这样的事,也就是我现在查的这个案子,在他的记忆里发生过,有人查清了所有细节,所以他知道一切。现在重新来过,他把自己所知道的,通过巧妙的方法提示,让我以为是你我查出来的,而他完美隐身。”
凤轻轻动容,“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容棠慢慢的道:“好处多多。至少陛下的六个儿子,有四个深陷其中。一个重伤中毒,性命不稳,三个罪责深重,陛下不会轻饶。就眼下,睿王,永王,六皇子,都失去了争储资格,淮王的身体如果不能全盛恢复,前途未卜。”
“你怀疑……是他?”
“我想不出来还有别人。假死遁逃,安排左卫率刺杀淮王,都证明他从没死心。我只是好奇做为南朝皇太子,他的名声早就坏透了,史书上遗臭万年,就算他把陛下所有的儿子都害死,朝臣,仕林,百官也不会支持一个臭名昭着的人登上帝位,他在挣扎什么?”
“也许是报仇。报上辈子的仇。”
“或许吧。但仅仅是报仇的话,他尽可以把证据散播出去,皇室子弟内讧,撕破表面平静的假相,让朝野看到皇室的无耻丑陋。陛下听之任之,则皇家颜面无存。陛下极力打压抹平,则崩了几十年树起来的仁君人设。这种报复才更畅快。可看他的做为,又是把处理权交给陛下,留有很大余地。”
“那只是你认为的留有余地,既然这些他都经历过,那么这个案子并不是唯一 ,他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完全能够趋利避害。而我们对明天的事态发展一无所知,也就没有提前应对的办法。”
容棠沉声道:“所以我想问你的是,我们有办法知道南宫衍上一辈子发生的事吗?”
凤轻轻没有答话,无意识的摸了摸个假发髻,那一缕变白的头发当然没有了。
“你看我干什么?你和我都不是神仙,双煞琴是可以影响人的心智,那也得南宫衍处在面前,心甘情愿让你我逼供。要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也是有的。”
她指了指容棠的佛珠串,“这是慧慈大师的秘密,全力施为可以破开时空,你可以直观的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影象,但不保证就是南宫衍存在过的时空。可惜这串佛珠差一颗元珠,发挥不出最大的力量。”
容棠无可奈何,“这要到哪里去找?”
“还有一个,就是道门秘宝,七世奇书,据说道法高深的人能够借它推衍出过去未来影象。”
容棠站起,“七世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