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喝一声，以自身磅礴的炁息与意志，强行压制着碎片的反抗。
引导着那缕精纯的混乱之力，透过符文的中和与转化，化作一丝丝极其细微、近乎本源的“活性”，缓缓渡入冯宝宝心口那一点被强行锁住的先天元炁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无根生额角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滚落。
他必须精确控制力度，多一分则可能被混乱意志反噬，或者撑爆冯宝宝脆弱的本源；少一分则可能前功尽弃。
时间一点点流逝，溶洞内只有能量细微的嘶鸣声和无根生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当最后一丝混乱之力被成功渡入，那波罗斯碎片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作了普通的灰烬飘散。
而冯宝宝心口那一点先天元炁，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甚至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感知的搏动！
虽然她依旧如同沉睡，脸色苍白，但那种彻底的死寂感，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无根生脱力般地后退两步，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庆幸与无尽期盼的复杂笑容。
“成功了……第一步，总算成功了……” 他喃喃道，“以此为引，慢慢温养……宝宝，总有一天，爹会让你真正活过来，拥有完整的人生……”
他将这混乱碎片的力量，化作了一颗埋藏在女儿体内的“种子”，一颗在毁灭中孕育生机的种子。
这或许是一条布满荆棘、通往未知的道路，但为了女儿，无根生义无反顾。
他静静地守在石台边，看着女儿仿佛只是熟睡的面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奔波，其核心，始终都是为了这个躺在石台上的小女孩。
溶洞重归寂静，只有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跳般的搏动，在黑暗中，昭示着一个违背常理的希望，正在悄然萌芽。
……
与无根生、张怀义等人分别后，张若尘并未在秦岭外围过多停留。
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己身负多种隐秘，如今状态低迷，绝非招摇之时。
他需要一处绝对安全、静谧的所在，来梳理此番大战所得，恢复损耗，并深研体内那愈发玄妙的阴阳二炁。
他选定了一个方向，身形如青烟般掠入秦岭更深处的莽莽群山。
这里人迹罕至，异兽盘踞，气息混杂，正是藏身悟道的理想之地。
他凭借远超常人的灵觉和对气机的敏锐感知，避开了一些秦岭独有的强大异兽的领地，最终在一处瀑布之后，寻得了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
石窟入口被水帘遮蔽，内部干燥宽敞，且有细微的通风孔洞，引而不发，使得空气并不污浊。
他搬来巨石，从内部将入口巧妙封堵，只留一丝缝隙观察外界，又随手布下几个简易的警示与遮掩气息的禁制，这才盘膝坐下，真正放松下来。
甫一静心，剧烈的虚弱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丹田气海之内，原本已凝练出雏形的阴阳二炁，此刻近乎枯竭。
只剩下几缕细微如发丝的黑白气流，在本命阳五雷所化的至阳之炁基盘上缓缓游弋，试图重新汇聚。
定寰剑横于膝上，光华内敛，剑身那原本清晰的阴阳鱼图案也变得黯淡模糊，显然灵性受损，需要温养。
他首先检视自身伤势。
肉身之伤在端木瑛的妙手和自身强横体魄下已无大碍，关键是本源之炁的损耗，尤其是强行催动定寰剑爆发，几乎撼动了根基。
这可不是简单的用眉心禁制里面存储的气就能补充的，只能靠着缓慢打坐，慢慢恢复。
他不敢怠慢，立即运转本门根本功法，同时引动体内残存的阳五雷之炁，如春蚕吐丝，一点点汲取天地间散逸的自然之炁，缓缓填补着干涸的经脉与气海。
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张若尘彻底沉浸其中，物我两忘。
饿了，便以随身携带的辟谷丹和山洞附近的野果清泉充饥；
累了，便短暂休憩，保持灵台清明。
约莫过了十日，他体内炁息终于恢复了七八成。
本命雷力重新变得活泼澎湃，至阳至刚的雷炁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发出隐隐雷鸣。
但张若尘并未急于出关，他深知，恢复修为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消化此战感悟，尤其是对阴阳二炁的运用。
“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 他心中默诵着对阴阳大道的理解。
此前一战，他迫于无奈，以五雷正法为基，强行引动、模拟乃至一定程度上驾驭了阴属性的力量。
俗话说，阳极生阴，五雷正法本就有阴阳交汇，可这里的阴，确属阴五雷，而非正统的阴阳二气中的阴气。
走的是五脏六腑的路子，端的和真正的阴阳二气不同。
“定寰剑能引动我体内阴阳二炁，爆发出远超当前境界的威力，其关键在于‘平衡’与‘转化’。”
他抚摸着膝上的古剑，若有所思。“阳雷暴烈，主毁灭；阴炁诡谲，主侵蚀。”
“二者相冲，若处理不当，便是自毁长城。”
“但若能找到其中枢机，使之相生相济，阳中蕴阴，阴中含阳，其威力何止倍增？”
他回忆起最后那一剑，阴阳二炁并非简单叠加，而是在定寰剑的调和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螺旋结构。
阳炁在外，阴炁在内，或者说二者已然交融难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才一举击溃了那混乱核心的防御。
“或许，我不必执着于立刻修成完整的水脏雷（阴五雷）。”
“毕竟体质所限，强修属性截然相反的另一极端雷法，风险太大。”
“但我可以另辟蹊径，专注于‘阳五雷’本身的深化，以及如何以阳雷引动、模拟、驾驭天地间的‘阴’之力量，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阴阳衍化’之路。”
“以前的五雷正法修习，大多是借助了外力，也就是走的西方雷魔法师的路子。”
“而真正的五雷正法，该是阴阳共济才是！”
虽说张若尘以前是取巧，但本身自己对于自然界中雷元素的亲和力，没有让自己过多受到伤害。
相对的，他虽然用出了五雷正法，但每次行功时，总觉得差了一筹。
而今天，恐怕就要将这差了的一筹给补上了。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
张若尘眼中精光一闪，找到了接下来修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