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金属器械特有的冷冽气息。
青徽摩挲着洞壁上整齐的凿痕。
目光扫过墙角堆叠的压缩饼干与矿泉水箱,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疑惑。
“若尘师弟,你说这是临时挖的洞……”
他突然转身,节能灯泡映射在眼里,却映出满脸狐疑。
“可这些制氧设备、夜灯线路,分明是经过精心设计。”
张若尘正用银针在赵归墟腕间游走,闻言轻笑一声。
针尖泛起一丝白色火焰,在透亮的石室里却格外醒目。
“师兄计较这个干嘛?”
说完,他将银针收入瓷盒,动作娴熟又带着几分疲惫。
接着从储物戒取出一卷泛黄图纸,图纸展开时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这是我三年前勘探时发现的废弃矿道,稍加改造便能应急。”
“当然,具体是勘探什么?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师兄了吧!”
话音刚落,石室内连接着洞外的监听设备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声音虽小,却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明显。
两人同时屏息,身体瞬间紧绷。
张若尘用意念控制将石室外的电闸拉下。
只一瞬间,石室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青徽也下意识的将手摸到了剑柄上。
虽然明知对方察觉到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一路上的经历,由不得他不这般谨慎。
只是他摸到剑柄的刹那,一只略有些温柔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嘘!”张若尘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别慌。”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带着安抚的意味,“应该是我布下的机关兽在巡逻。”
果然,片刻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某种机械兽踏着碎石远去,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洞外。
过了良久,当夜灯重新亮起时,青徽发现张若尘正盯着天花板某处。
跟随着对方视线看去,看见那里嵌着巴掌大的青铜镜。
镜面倒映出洞外方圆三十米内的景象,画面微微晃动,似真似幻。
“这是我专门找人练的法器。”
“有很多时候,该说不说,像这样的东西,永远要比监控摄像头之类的,来的更加让人放心。”
说完,张若尘忽然伸手指着镜中晃动的雪影,眼神专注而警惕。
随后沉默了两秒,然后才缓缓开口:“你看看那个点是不是有火光?”
“哪呢?”青徽下意识问道,接着又循着张若尘手指的方向看去。
许是隔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楚,想也没想,便往前走了两步。
“好像...好像是有点火光!”
“不对!”
“哪里不对?”张若尘一边问,一边朝着青徽走了过去。
“你看这里!”青徽用手指了指像是有火焰跳动的地方。
“这些好像是人啊!”
“并且好像方向还是冲咱们这边来的!”
说完,青徽有些有些拿不准主意,又将目光看向了张若尘。
“该不会,真是从咱们这边来的吧?!”
张若尘沉默了两秒,然后用手捏了捏下巴,“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我在外面的布置,可以很自信的说,他们绝对找不到这里。”
“那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青徽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问道。
张若尘先是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你还记得他们此前是怎么追踪的我们吗?”
“当然记得!”
“不过你用这个干嘛?”
青徽的话音刚落,脸上却突然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有某种可以定位到咱们的东西!”
“要么是某种高科技,要么就是某种法器或者秘术!”
“可这怎么可能呢?”
“刚才往这边走的半道,我们就屏蔽了自身的一切。”
“除非...”
“除非什么?”张若尘打断道。
因为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可以说是除了他师父以外,包括他师兄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办法在他刻意隐藏自己的情况下还找到他。
他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和他师父一样强的同时,还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出来。
青徽脸色骤变,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除非他们定位咱们的手段,是通过某种介质。”
“什么意思?”
青徽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下降头吗?”
“你是说你年轻时下山的时候,在港岛游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没错!”青徽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但是如果是下降头的话,这只是一种术!”
“凭我们的实力,哪怕我们是重伤状态,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这一步,远隔千里就能定位到我们的位置。”
“无论下降头的降头师实力再强都没用。”
话落,张若尘却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不对!”
“哪里不对?”
张若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动镜面。
画面切换到更远处的森林,几团闪烁的火焰在树影间明灭,忽隐忽现。
虽然还是没看到这群人的长相,但是张若尘还是有了新的发现。
“你看那些火把,每隔一刻钟就变换方位,明显是在试探我的警戒范围。”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却难掩话语里的凝重。
话音未落,赵归墟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虚弱又带着挣扎。
张若尘快步上前,脚步急切,却在看到对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赵归墟脖颈处蛊毒虽消,皮肤下却泛起蛛网状的黑气,像是无数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游走。
“不好!”他扯开赵归墟的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出血色咒印,咒印鲜红如血。
“这不全是蛊毒,如果是蛊毒的话,归墟小子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他现在这个状态,我却有些说不准了。”
“像这样的手段,一重接一重的我见的不少。”
“但是像这种一层套一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我却甚是少见。”
青徽倒抽冷气,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微微颤抖。
“那老妖婆居然藏着这种秘术!可她为何不直接……”
“因为有人不想让赵归墟死得太痛快。”
张若尘指尖凝聚金光,却在触及咒印时被弹开,金光消散,只留下他掌心微微发麻。
“这咒印与周遭的地气相连,强行破解会引发地脉震荡。”
“妈的,我就说哪里不对!”张若尘突然骂道:“敢情他们是在归墟小子身上动的手脚。”
“就是吃准了我们没办法放弃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这手段实在阴损!”
说完他突然转头看向青徽,目光如电,仿佛要将人看穿,“师兄,你在茅山可曾见过有没有能够锁住一个人状态的阵法?”
青徽沉吟片刻,眼神中满是思索,“你想干嘛?”
张若尘摇了摇头,“别误会,我没想干嘛!”
“只是这小子的状态,你也看见了!”
“如今之际你我都没办法。”
“如果不拖到我师父来,恐怕我真得吃他的席了。”
“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秘法能够锁住现在他这个状态。”
“说不定我有办法改变现在这个被动的局面。”
听完张若尘的话,青徽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深呼吸几口气后,像是做了某种心痛的决定,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镜子的画面。
“几成把握?”
“啊?”
“我问你,你有几成把握?”
张若尘想了想,伸出手比了一个四,随后又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六出来。
“只有六成,但如今之际,你也是看见的!”
“能不能赌?要不要赌,答案全在你手里。”
青徽长叹了口气,来到满脸痛苦神色的,依旧陷入昏迷状态的赵归墟身旁。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捋了捋额间几缕乱发。
接着咬了咬牙,当着张若尘的面,一把掀开了盖在赵归墟身上的被褥。
随后二话没说,左手比作剑指在右手掌心处轻轻一划。
只是瞬间,鲜血便从其手掌之间流出,看起来像是止不住一样。
青徽对此一副没在意的样子,不仅毫不在意,甚至直接在掀开的被褥上用带血的手掌画起了鬼画符。
对此,张若尘只是粗略的瞅了两眼,别扭过了脑袋。
虽然人家青徽没说,但是他不可能真的装作没看见。
虽然当初得了通天箓这个事情,并不是他主观意义上想接受的。
可得到了就是得到了,说什么借口都没用。
现在如果又偷学到了茅山的秘传。
哪怕事后说是误会,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放过就能放过的。
所以未免日后麻烦找上门,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将可能存在的麻烦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各做各的事情。
张若尘一边控制着自己派出去巡逻的机关兽往另一条路线撤走。
一边又不断的监视着头顶镜子传来的画面。
总之,尽可能的避免自己的目光落在青徽的身上,哪怕人家真的不在意。
“好了!”青徽突然开口道。
接着左右看了看,看着张若尘滑稽的动作,轻声一笑:“行了没事了,我画完了!”
“哪怕看见了成品,只要不知道绘图线条顺序,就算一比一复刻下来,也只是一张普通的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