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那位自称“司马徽”的年轻人,内心百味杂陈。他已先后遭遇李安仁、张衡等穿越者,个个如鬼影重重,深谙历史又身怀奇谋,如今这位“司马徽”竟潜伏在洛阳,借王世充之手布下一盘大棋。
赵云飞脑子飞速转动。
“你不是谢无极……那你是从哪儿来的?又图个什么?”他缓缓后退半步,右手暗中握住了腰间匕首。
司马徽却丝毫不慌,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淡然:“我不是来搅乱天下的。恰恰相反,我是来拯救它的。”
“哦?”赵云飞嗤笑,“谢无极说是‘让乱世自净’,李安仁说是‘借势图利’,张衡是‘强者治世’。你倒好,直接说是救世。咱们这穿越圈就没个正常点的追梦人吗?”
司马徽一怔,随即大笑,拱手道:“赵将军果然妙语连珠。可你不也一样?”
“我?”赵云飞挑眉,“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救该救之人,止该止之乱,至于谁当皇帝,那是老天爷的事。可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快把自己当上帝了。”
司马徽忽然止住笑意,沉声问:“你不信‘宿命’?”
“我信人心。”
“可你若知杨广当年斩杀杨玄感、坑杀百姓、三征高句丽、凿渠而亡国,你还会认为这天下该由天命决定?”
赵云飞斜眼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阳这局,我只是想借王世充、扶杨浩,钳制李唐,一则拖延唐军进度,二则稳定关东乱局。”司马徽平静道,“赵将军若不插手,三月后李渊东出,王世充败,杨浩归隐,你将从乱局中抽身而退。”
“我不插手?”赵云飞冷笑,“你怕不是在做梦。”
司马徽不怒反笑:“那赵将军可想过,你插手之后,洛阳百姓是否又要陷入新一轮杀戮?是你阻了我救人之道。”
赵云飞闻言沉默半晌,终究道:“若你真想救人,就不会瞒着我,也不会让王世充那条老狗借你的‘太子’名头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若不借势,又怎能在这天下乱局中扳得动一城一地?”司马徽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锋锐,“赵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救人,却不知你手下每一次兵锋所向,带走了多少人命。”
赵云飞眼神一凛,盯着他许久,终究没说出话来。
沉默片刻,司马徽忽然一挥袖:“你若真要阻我,我不拦你。我会另择他计。”
赵云飞却忽然笑了:“你这人……不怕死?”
“我怕。”司马徽坦然道,“但我更怕这天下再如大隋后期那般沉沦。我不指望你理解,但我希望你尊重。”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锋,火花隐隐。终于,赵云飞缓缓松开了腰间的匕首,转身走出偏殿,背影斜映在金色阳光下,竟有几分落寞。
殿门外,阳光洒在廊下,罗士信静静地站着,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赵云飞身上,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赵云飞缓缓走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走到罗士信面前时,他停下脚步,抬起头,与罗士信对视着。
“主公问你答了?”罗士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赵云飞微微点头,“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撩起袍角,仿佛这个动作能掩盖住他内心的不安。
“他想让我什么都别做。”赵云飞的语气平淡,但罗士信却能听出其中的不甘和无奈。
“那你……”罗士信刚开口,却被赵云飞打断。
“我偏要做。”赵云飞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盯着罗士信,“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说完,赵云飞不再理会罗士信,他加快了步伐,径直朝庭前走去。走到一半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住,然后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罗士信。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搞不懂我们谁才是反贼了?”赵云飞的质问像一把利剑,直刺罗士信的心脏。
罗士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赵云飞,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
当夜,赵云飞秘密召集随从,命人暗查杨浩之身世,同时遣信密告李世民,警惕洛阳局势骤变。
而在洛阳另一头,王世充在密室中负手踱步,身旁徐谨——即司马徽——轻声提醒:“赵云飞不可信。”
王世充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要是值得信任,早就归顺李唐了。如果他不可信,那我们就更要死死地盯着他,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
徐谨一脸凝重,沉声道:“洛阳太子一事,无论如何都是假不了的。赵云飞可不是宇文化及那种蠢货,要是他真的对杨浩起了疑心,恐怕我们的计划就会全盘皆输。”
王世充眉头一皱,追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徐谨略作思考,回答道:“我们可以先放出风声,说杨浩其实是杨林的孙子。然后再设下一场鸿门宴,邀请赵云飞亲自前来赴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趁机观察他的反应,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对杨浩产生怀疑。”
王世充听后,冷笑一声:“赵云飞可不是刘邦,他可不会轻易上当。”
徐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但是你可以当项羽啊。”
王世充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而徐谨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他们的笑声虽然相同,却都暗藏玄机,仿佛两把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利刃,随时都可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几日后,洛阳东门外,天未亮,一队装束奇异的马队悄然入城。他们皆披黑袍,马蹄未触发警钟,似是幽灵穿城。
赵云飞隔窗望着那队人马,忽而开口:“张良,看来你们真动手了。”
黑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现出身形,正是张衡,笑得如初:“你一封信,引我来一趟洛阳。赵将军,咱们旧账,是时候清一清了。”
赵云飞眯眼:“你是来救杨浩的?”
张衡轻轻一笑:“我是来带走他。”
“带去哪儿?”
“下一局。”
赵云飞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只是看戏了。
这局的棋盘,已不止洛阳。
而他,必须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