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一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
司马徽的身影在金光中缓步踏出,衣袂飘飘,宛如从地府里走出的引魂人。他脸上的笑意不深不浅,正好卡在“神棍”和“神经病”之间。
“赵云飞,”他声音清晰,如击钟之音,“你不属于这里。”
赵云飞拔剑,横于胸前,眼中满是警惕:“那你倒说说,我该属于哪儿?”
司马徽笑而不语,转而看向李渊,“陛下,您乃当朝之主,难道就不奇怪,为何这世间忽然多出这等怪事?”
李渊面色阴沉,一手搭在龙案边沿,手指缓缓敲打。
“你是何人?”
“我?”司马徽做了个自我介绍里最欠揍的手势——轻轻按胸一礼,语调悠然,“不过是个观察者。”
“观察个屁!”赵云飞忍不住骂出声,“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谁让你来观察的?联合国穿越组委会?你有批文不?”
司马徽回以一笑:“赵兄还是这般急躁。不过也罢,既然你已破局,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他指了指那地裂处,“你可知那下面是何处?”
李世民走上前来,沉声道:“长安地宫?还是皇陵残脉?”
“错。”司马徽居然竖起一根手指,“是你们这局乱世的底层——真正的棋盘。”
李渊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徽正色道:“开启那扇门。”
“什么门?”赵云飞咬牙,“你昨晚说得好听,说我是‘结局的棋子’,难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把我——丢出去?”
司马徽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你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其实不过是历史自我修正后的一个变量。你做得再多,李渊还是会称帝,李世民依旧登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人心。”
赵云飞冷笑:“我救的不是朝代,是人。你若真是穿越者,怎能说出这种话?”
李渊目光闪动,一步步走下御阶:“你说‘门已开’,又说‘赵云飞不属于这里’,是否意味着——这场天象,与你有关?”
司马徽正色道:“不错。异象来自铜片启动,那是我们留下的‘回归装置’,用于召回穿越者。但赵云飞启动了它,我们不得不现身。”
“你们几个穿越者,不是都混进各方势力了吗?”赵云飞眯眼,“张衡控制太原,李安仁操控情报,谢无极潜藏幕后,现在你这个‘第七位’,想直接端走我?”
“不是端走你。”司马徽语气略显冷淡,“是带你‘回去’。”
“对不起,”赵云飞淡淡地说,“我不回。”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息。
“你不回去,便会拖延整个修复流程,”司马徽的声音忽然低沉,“系统会崩解,整个隋末,将因你的存在而错乱。”
“那你就让它错乱吧。”赵云飞冷冷一笑,“我在现代,是个996程序员,死了最多一段新闻稿。可这儿——这儿有我救过的村民,有我从屠刀下拉回的百姓,有兄弟、有血、有命。我死在这儿,也值。”
李渊忽然一抬手:“慢!你说得太玄,但寡人有一句话听懂了。”他沉声道:“你能救人,你救过我大隋的百姓。”
赵云飞拱手:“草民不敢邀功,只是力所能及。”
李渊目光凝视赵云飞片刻,终于说:“那寡人给你一个身份——北地行军都尉,统掌临潼、华阴、渭南三地兵马,专责镇压叛乱、安民抚众。”
赵云飞一愣,这不是实权职么?虽非封疆,但地盘、兵权都有。眼下长安危局未解,这分明是把他推上关键位置。
“谢陛下,”他抱拳行礼,嘴角微勾,“这饭碗我接了。”
司马徽皱眉:“你以为一个官职就能对抗时间系统的收容机制?”
“我不是对抗,”赵云飞笑眯眯地说,“我是栽根钉子,把你们这架时光机器卡住。”
李世民看了赵云飞一眼,嘴角微动,似想笑却忍住。
“来人!”李渊一拍龙案,“封住裂缝!再查城中是否有异样,凡与‘金光’有关者,皆以国法论处!”
“是!”
数十名禁军冲入太极殿,几名道士由太常寺带来,披发仗剑,围绕那裂缝设坛画符。铜片被赵云飞迅速收起,藏于衣袖中。
司马徽站在殿中,没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赵云飞,接下来,走到哪一步,你自己都未必清楚。”
赵云飞望着他,缓缓道:“你走你光明大道,我走我独木小桥。”
司马徽转身离开。金光缓缓收敛,太极殿恢复平静。
殿外,已是午后,阳光穿过宫墙落在石砖上。赵云飞出了殿,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世民紧随其后:“你刚才那一通话,把我父皇都说服了。佩服。”
“他是个聪明人。”赵云飞低声,“他看得出来我不是危害,他也知道,他这个天下,迟早要交到你手里。现在不拉拢我,以后你拉拢。”
李世民笑而不语。
二人并肩下台阶,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高一矮、一青一金,仿佛一幕历史的剪影。
“赵兄,”李世民忽然道,“你信命吗?”
赵云飞沉默片刻,道:“我信变命。”
“那你可知——张衡已经出关,兵指蒲坂,若拿下,便可威胁长安?”
赵云飞步伐一顿,眼神陡然凌厉。
“你说什么?”
李世民点头:“刚接密报,他带的黑甲军,疑似是太原旧部,装备奇异,有‘火器’之嫌。”
赵云飞沉声道:“张衡……终于动手了。”
“你要去阻他?”
赵云飞冷笑:“他不是想玩穿越者之间的战争吗?我成全他。”
李世民忽然开口:“我陪你走一趟。”
“你不是要稳住你爹?”
“放心,他现在一门心思盯着司马徽,对你我暂时放手。”
赵云飞点头,两人再无多言,快步离开太极宫。
而在宫墙之上,司马徽站定,目光远眺西北。
“张衡啊张衡,”他轻轻道,“你终于忍不住了。但你以为你能赢赵云飞,可惜……”
他眼中掠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这局,不止你们两个。”
就在此时,一只灰鸽从东宫飞出,脚上绑着一枚红丝缠绕的纸卷,方向不是太原,不是关中,而是——南阳。
纸卷上,写着一行小字:
“目标已现,准备启动‘大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