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朝宁临时换地方过生日这事，程家人反应各不相同。
从斯普利特回来的程尽嵘和韩钰秋夫妇俩觉得无所谓，女儿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程京南跟程老爷子可就不这么想了。
程清林不满孙女将生日宴搞成家宴，赴宴的人还有裴望渝。
程京南打量着坐在程尽嵘跟韩钰秋中间撒娇的程朝宁，俊美的脸上不见波动，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你突然换地方过生日，是你的主意还是陆昱舟那小子憋什么坏，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
程朝宁正捧着爸妈给的礼物瞧，听韩钰秋讲程尽嵘为了项链上的那颗海螺珠耍无赖的经过。
听到程京南的声音，三个人齐齐朝他看了过去。
主位上的程清林听到这话，不怒自威的神情凝了下，随即看向笑意微敛的孙女。
程朝宁有些烦他破坏气氛，“什么叫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会不会说话！”
“你们？”程京南歪头冷笑，“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的。”
“你管我上不上赶，今天是我生日，爷爷跟爸妈都在，你别找我晦气。”
兄妹俩说着说着隐隐杠了起来，程尽嵘看着自己的这双儿女，“阿南，别这样说你妹妹。”
程尽嵘旅居这么些年，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不见之前商海里摆烂的死气沉沉，鬓角染上的几缕白发都散发着抖擞。
父子跟父女终是有差别，尤其是这么些年都是靠程尽嵘主动的电话联系维持这份淡淡的父子之情。
程京南瞥了眼老爸，语气不冷不热，“这个家里总要有个人让她保持清醒，我不说，那你跟妈来，或者爷爷也行。”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将视线转到程清林身上，“老爷子向来喜欢说教，对这种事更是经验老到。”
程清林一个字没说，先挨了孙子一通阴阳，“你别没事找事，朝宁生日，你收敛点。”
“听您这意思，是默认接受今天这顿饭的目的了？”程京南没控制好情绪，带了那么点责怪跟不满，“那您可真厚此薄彼。”
程清林怒目瞪向混蛋孙子，“抛开陆济辉不谈，陆家那小子各方面的条件都挑不出错，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乱七八糟的过往。”
以为是点到为止，可这话就差把裴望渝糟糕的过去扔到众人面前。
程京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是么，那我就先祝您早日抱上曾孙，当个和蔼可亲的太爷爷。”
对于儿子跟父亲之间的剑拔弩张，程尽嵘多少听闻一些，也在程朝宁那儿打探过，虽说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大概猜得到，八成又是因为老爷子那套霸道强势的态度。
这件事上他没有什么发言权，当初是他为了不让韩钰秋整日郁郁寡欢，当甩手掌柜扔下公司陪她全球旅居，担子跟压力大部分给到了儿子。
他完成对韩钰秋的承诺，儿子却也因此失去了恋爱的自由。
他愧疚地垂下视线。
韩钰秋在老爷子面前向来没有多余的话，也不太敢说，哪怕嫁给程尽嵘几十年，生下了一双儿女，面对老爷子，她还是保持胆怯的疏离。
当初老爷子因为她的出身强烈反对她跟程尽嵘的事，一个被姑姑养大的底层姑娘，即便作为当时为数不多高学府毕业的大学生，这样的人也是入不了程清林眼的。
作为过来人，她深知老爷子的手段，不怕他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就怕他走软路，那样的内心冲击会带来多大的罪恶感，她深有体会。
对于程京南跟裴望渝，韩钰秋知道的多一些，因为相同的身世，她对裴望渝更多的是心疼，她当初也曾好几次退缩，所以她一点也不怪小姑娘的选择。
只是...
看着儿子愠怒之下藏起来的心碎难过，她也跟着感同身受。
“阿南。”韩钰秋温柔地叫了程京南一声，“这次回来妈妈也给你带了礼物，你陪妈妈上楼看看你的礼物怎么样？”
程京南有气，却也知道韩钰秋的不容易，否则程尽嵘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带着她逃离这个让她感觉窒息的家。
程京南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了左边的沙发后面。
韩钰秋跟程尽嵘昨晚到的曼莱，程京南又是个不着家的，加上时差原因，这才在出发去庄园前见到儿子。
没想到第一个场面就闹得不愉快。
三楼。
韩钰秋拿着礼物盒子走到儿子房门口，房门没关，她还是轻敲了两下。
程京南在阳台抽烟，听见敲门声没回头，等到韩钰秋走到身旁，他侧目看了一眼，“我跟老爷子的事你不用跟着着急上火，你打圆场他也不一定领你的情。”
韩钰秋看着儿子笑了笑，“不领我情也没关系，妈妈也不是冲他。”
“给我的？”程京南灭掉了没抽两口的烟，盯着韩钰秋拿着的盒子，“我都多大了，用不着给我带礼物。”
“你就是八十岁，有妈妈在，也可以收礼物。”韩钰秋把盒子递给他，笑着说，“不过老实说，我犹豫过要不要给你，怕你看了会难过。”
程京南眉头拧起，狐疑地接过盒子，“难过你还给我？”
韩钰秋笑意淡了些许，思忖了几秒，“但我觉得即便是很难过，你应该也会想要的。”
“阿南，你愿意跟妈妈聊聊吗？”
见程京南打开盒子后，怔怔地呆住，半晌都听不见他的呼吸，韩钰秋心疼不已地又叫了他一声。
“这是...她让你给我准备的？”
程京南再抬眸，眼里早已满是猩红。
他看着韩钰秋，他想知道答案，迫切地希望韩钰秋告诉他，他觉得是奢求的那个答案。
似是祈求的目光看得韩钰秋心揪成一块又一块，“确切地说，这是她给你准备的，原本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握着暗红木盒的手指已然泛白，程京南很用力才勉强控制好了瞬间紊乱的呼吸，以及失控了的心跳。
“那为什么会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