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时走出殿门,胤禟快步行至太子身边,余光瞥过胤祚,言语间带着明显的挑拨。
“太子,你瞧着气定神闲,似乎乐见其成?莫不是,对迎娶玉檀一事并不欢喜?”
其他阿哥神色都有着细微的变化,跟着两人的脚步幅度调整。
宫中肃穆又空旷,胤禟的声音还特意提高了,清晰钻进了众位大臣耳中。大臣们心中顿时提起,两只脚倒腾得更快了。都惹不起,快走,快走!
胤礽对胤禟牵连到玉檀的行为很是反感,淡漠的眉眼经细微处的调整,不用抬下巴,睥睨感就扑面而来,一身矜傲,目中无人,正是作为太子兄弟们最最讨厌的模样。
还没开口,近日的烦躁、愤懑和不甘,让胤禟胸膛形成气流似的拥堵,快速鼓胀,一大堆话到了喉口又生生咽下,只能咬牙忍耐。
未等太子开口,胤禟只觉得肩膀上猛地一重,力道极大,来的很是突然,令他又惊又痛,不自控地发出一声闷哼。
“九弟!须知祸从口出!”
是六哥,胤禟不敢回头看,身子僵立在远处,正要认错,对上太子嘲讽的眼神,声音从口中逼出:“六哥,你难道不好奇,太子对玉檀究竟是何想法?”
“九弟,十四弟难道没有告诉你,孤曾请求皇阿玛给孤和未来太子妃赐婚?”
被太子眼神扫到的十四阿哥,眼神闪躲着下意识往十三身后移了一步,上眼睑垂下,睫毛遮住了眼睛,掩下了所有情绪。
“孤亲自求娶的,自然珍之重之。婚期仓促,推迟了,正好筹备得更完备,正合孤的心意。”
“都是血缘兄弟,孤也就不费心酬谢九弟的好言了。”
胤禟本就偏向阴柔的脸黑沉沉的毫不掩饰,眼睛里像是窝着正吐着蛇信的毒蛇,周身像是被鬼蜮笼罩,阴气森森。
“提醒九弟一句,以后,不要直呼玉檀的名字,她是你二嫂。”
面对快要鬼化的糟心九弟,胤礽唇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朝着胤禟身后的胤祚一点头,潇洒转身,只留给众人挺拔远去的杏黄背影。
咬牙切齿地,但好歹还知道压低声线:“他凭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十阿哥扯了扯九哥的袖子,但没用,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清楚了。好在,大家都有脑子,也不会干傻乎乎告状的事。
才情能压住众位阿哥,其天分和努力必不可少。如玉檀所言,能扛住如狼似虎的兄弟们的围剿和日渐老迈多疑的贪权皇帝的苛求,做了三十七年的太子,应变能力和抗压能力不可小觑。
一句投了个好胎就磨灭了太子的所有谋算和努力,好像胤禟得了太子的身份也能长成如此优异,若真是如此认为,这何尝不是一种轻狂自大?不过忮忌罢了。
“凭什么?九弟,这三个字,除了你的不甘和怨怼,别无他用。你艳羡太子的地位,可你是否有太子的能力,能否扛住作为太子的压力?”
“六哥这是要站在太子那边了?玉檀可还没嫁到东宫!”胤禟突然低头一笑,听得人悚然,“不,不是东宫。太子都被允出宫建府了,他的地位,更不稳了。六哥,也许,你很可能等到我叫你岳父的那一天。”
“九弟!你在胡说些什么,被刺激昏了头不成!”
五阿哥胤祺目眦欲裂,伸手把胤禟的嘴死死捂住,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咆哮了。
什么岳父!九弟竟然想娶六弟的女儿!男女同姓,其生不蕃。九弟自小被娇惯长大,行事屡有出格,但今日实在是,实在是……无耻狂悖!
“你有福晋,还养着那么多美人,不要带着一大家子往深渊里跳!”
五阿哥面目狰狞,脸上扯出的笑勉强地像是要哭:“六弟,今日九弟魔怔了,我这就带他去治!”
“治不好,他绝对出不来!”
胤禟想解释,但胤祺用力得青筋都凸起了,他只能唔唔叫着,被抱拖着离开了这里。
爱新觉罗·胤祺!你个蠢出生天的家伙!还我的清白名声!
胤禟根本没胤祺以为的那个想法,现在好了,没有也被怀疑有了!
也就胤祺没听懂,不然,他必然冷笑一声:清白名声?小时候调皮捣蛋,是公认的混世魔王,长大后手段阴险,被骂是毒蛇,经商手段狠绝,被骂与民争利,如此行事,竟是要名声的?
十三阿哥皱眉,唤六哥岳父,六哥可还没成婚,孩子都没见影,若不是口不择言故意刺激,那九哥实在荤素不忌,以后让府里人先尽量远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