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怕生下来的是位公主，又恐云妃趁机怀上身孕，占了你势在必得的皇长子之位，你也清楚，当日腹中孩儿先天不足，纵使生下来，也难以成活，便动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不！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从未想过这些，那是我的孩儿，我怎么舍得拿自己的亲骨肉下手啊！”
秦霜双手紧攥裙角，颤抖着声音不停辩驳，往前跪了好几步，此时她早已失去了素日里的端庄优雅。
“那日你利用云妃对你的信任，将她骗来紫韵宫，可你没想到，她竟哄了凝妃一同过来，而致你小产的糕点，原是凝妃为了让你吃些孕中乏累惊觉的苦头，那东西根本伤不了皇嗣，可你却偷梁换柱，等朕赶到之时，才有了后来那般情状。”
“不！不！陛下，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是她们！是云招招和宋亦凝，是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秦霜拼命摇着脑袋，像是受到了何等打击，浑身抖个不停。
他敛着眸子，看不清眼中万千思绪，嗓音沉稳磁性，“你失了孩儿，加之身子虚弱，即便朕知其中内情，也从未过多怪责你。”
“所以……所以您认为是臣妾自己害死了皇儿，与她们无关，仅仅禁了她们半年足？陛下，是她们害了我的孩子啊！”
“呵！是她们害了你的孩子，还是你自己，韵妃，你心里有数。”
元怀君依旧面无表情，接着抬腿走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朕为何会知道这些？”
秦霜止了哭声，茫然抬头。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秦霜的脸，“秦霜，别忘了，朕才是你们的主宰，你们的所作所为，皆在朕的掌控之内。”
“陛下，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朕早已获悉一切，在你私下问医，想要一探腹中孩儿是男是女时。”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至渗出殷红也不自知。
“朕那时很想知道，你得知皇儿是公主时，会有何反应。”
秦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那个孩子……她的孩子……
“你想着，反正那只是一位公主，何不借此机会，让云妃失宠。”
“不！不是……”
他惋惜似的叹息，“霜儿，是你太急了，祁云野心勃勃，朕怎会让一个邻国公主生下储君？朕也不会让元启皇室来日流着祁云的血，至于你当日能怀上皇儿，亦是朕授了意，这避子汤……在别处，便称坐胎药。”
“啊！”
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秦霜崩溃地大喊一声，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原来……原来是这样，陛下，只让她怀了孕……
“陛……陛下，呜呜呜~”
“霜儿，你虽体贴入微，可说来，你还是不了解朕，朕确实对那孩子怀有期待，但仅仅是想体验一回初为人父的喜悦，而是男是女，朕毫不在乎，你也不知，你那时所放弃的孩子……”
他微微弓腰，盯着秦霜的眼睛，冷漠无情地吐出一句，“那成了型的孩子，其实是个皇子。”
“你……你说什么？”
元怀君的袍角被她紧攥在手里，力气大得出奇，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当日以霜儿的身子状况，朕原是让人请了风轻扬，那孩子许是生得下来，可惜，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啊！”
“朕说过，朕最厌恶的，便是利用自己孩子的人，亦不会让朕的孩子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母亲。”
“霜儿，这样看来，你与当日的肃宁妃无异啊！”
“噗~”
她不知是被元帝的话语刺激到，还是想起了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又或者，是她没珍惜眼前人的良苦用心，反而将陛下越推越远。
秦霜唇角挂着一抹鲜红，双眸无神。
“所……所以，这些年来，她们……她们从未有孕，是陛下所为？”
“嗯。”
“陛下……那时只想让臣妾有孕。”
“嗯。”
“呵呵！”
她自嘲式地笑笑，抬手抹了抹眼泪，强打起精神问道：“陛下，您可想过让臣妾做皇后？”
元怀君摇了摇头，即便秦霜再温柔贤惠，可终究不是他心中所想，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立后，与他齐肩并行之人，定是两情相悦，所以他才放手……
“那辛陌颜呢？陛下如此深谋远虑之人，怎就对她这般偏爱？她与烈王多年纠葛不清，陛下不惜得罪夜阑国，也执意立她为后，甚至……直接越过嫔妃之制，点名要她做皇后。”
秦霜哽咽着声音，坚持问出这最后一个疑问，因为她知道，今日过后，面前这个尊贵的男人，再不会瞧她一眼……
“颜儿？”
他的眸光忽然亮了些许，“颜儿机敏可爱，坦率真诚，毫无城府，她的诸多想法异于常人，甚至很多时候，连朕都不可避免受她吸引，颜儿于朕，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宝贝。”
“阿烈如何？夜阑又如何？只要朕想，她便无法逃脱，朕亦可为了那个特别的颜儿，虚设六宫，只要她愿意做朕的结发妻子。”
她怔怔盯着那个因提及辛陌颜，眉眼间的柔情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年轻帝王，陛下从未有过这副神情……
“虚设六宫？发妻？呵呵~辛陌颜有那么好么？”
“嗯，颜儿很好，不过，朕却舍不得让她难过，朕不是父皇。”
这后半句，秦霜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一切都变了……
元怀君收回思绪，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朕今日有感而发，说得多了，韵妃，过往种种，朕已不想深究，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陛……陛下？”
元怀君看了一眼那早已冷却的避子汤，“韵妃，把它服了。”
“对了，”他像想起什么，接着多吩咐一句，“至于凝妃腹中皇嗣，是位公主，你不用想着对她下毒，好好在你这宫里养身子。”
听到这里，秦霜后背发凉，陛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