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店,降谷零刚拿起一顶帽子,正朝琴酒比划着,身体凝滞了一瞬。
乖乖低下头等待他动作的琴酒敏锐捕捉到异常,他周身平和的气场波动了一瞬,变得和他这个人一样,像是一捧冰雪,像冬日里冷硬冰凉的铁和硝烟。
他抬起头,墨绿色的瞳孔异常凌厉:“柏图斯?”
降谷零将帽子在手中转了个圈,安抚道:“没事,只是小问题。”
他的大半主意识都在小光身上,也就是说——降谷零能处理。
他将帽子递给琴酒,用喜爱的语气地说:“这款黑色的爵士礼帽很适合你。是精致的毛呢材质,不仅时尚有质感,看上去更显得优雅大气,戴上它也会为你抵挡冬日的寒风。”
琴酒双手接过帽子,喉咙动了动,眉宇舒展开,墨绿的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像是凶猛的兽那欲望被满足后的餍足。
他毫不犹豫地将柏图斯为他挑的帽子戴上,压住了那头让人惊艳的银发,习惯性地微微压下帽檐。
荒神围着琴酒转了两圈,问道:“gin,你觉得怎么样?”
琴酒细细感受了下,像是汇报工作似的严谨地说:“舒适度不错,保暖性能也很好,尺寸正合适。”
完美融合了实用性与时尚性。
荒神扬起嘴角,点头赞叹说:“那就好,这很适合你,显得你更加沉稳和从容。”
琴酒摩擦着帽檐,低沉的嗓音依旧不改其冷漠本色,却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温柔,就像冰雪中悄然钻出的绿芽:“感谢馈赠,柏图斯。”
他认真地说:“你的眼光,很完美。”
荒神盯着安静等着他的琴酒的脸,最后移到了对方白皙的手上,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半晌后他轻笑一声,同样拿了一顶黑色的爵士帽去结账,眉宇间全是惬意从容:“走吧,gin。”
琴酒对他,付出了全部的耐心和包容。
而他目前的这个人设卡和琴酒相处起来很舒服,那就先这样相处吧。
“是。”
降谷零很清楚他和琴酒现在的和平相处只是暂时的,他是公安,而琴酒是一个恶行累累的罪犯。
可当琴酒真诚对他时,他便无法忽视对方对他的善意。
哪怕是如琴酒这样冷酷暴戾的人,也有心中永存的一块的净土。
而现在,他便是这块净土。
在最终的结局到来前,在审判琴酒的命运前,他愿意用真心去触碰琴酒捧出来的那颗热忱、纯粹的真心。
因为真心不该被践踏,善意不应被辜负。
他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全盘否定一个人的一切。
以及,他不会劝琴酒洗白或者换一条路走。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在挽救。
无论未来刀剑相向、还是你死我亡,他都无愧于心。
荒神垂眸含笑,仿佛神明垂下一缕注视落在了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他灵魂纯粹的底色。
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属于祂的东西。
这边岁月静好,小光那头就很不妙了。
他都来不及给萩原打电话,让萩原过来接他,就被几位信徒围住上下其手,还有人给他头上戴上了橄榄枝编织的冠冕,还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镶着宝石的权杖。
“圣子,跟我们回教堂吧。”
有人说道。
小光连连拒绝,满脸慌乱:“你们冷静点,我只是一个学前教育的幼儿,我还是个孩子啊。”
“圣子,教堂的信众们都期待着您的洗礼。”
小光在几人身边灵活地绕圈躲避他们的手,痛心疾首地说:“你们居然要让一个孩子去打工,我一定会举报你们雇佣童工的。”
在几个大人的追逐下,身体还没完全好转的他渐渐无力起来。
难道真要被带到圣堂里,站在他的神像面前,喊他的神像‘父神’?
不行,好羞耻啊。
为了压制住将教堂拆掉的心情,他都不敢让荒神人设卡靠近啊。
小光湛蓝色的眼眸冷静地扫向四周,想看看有没有熟人可以求救。
信仰神明的人真的是——
他不想说难听的话。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不远处的便利店前。
只见一位身穿浅灰黑色制服套装配白色衬衫的男人正捏着一包口香糖不紧不慢走来,他身材高大健壮,头顶两边翘起黑色短发,额头两边留了些碎刘海,两颊上的鬓角微微翘起,一张严肃端正的国字脸上粗眉毛、宽下巴。
看到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自己是邪恶组织首领,萩原是主管情报的二把手,hiro是冷酷狙击手,松田是武器研发部长,就——特别想大喊一声:
——教父!
小光眼睛一亮,仗着矮小的身形,灵活地从几人腿边穿过,朝那个严肃的人跑去。
几位信徒齐齐出手抓人,却被小光绕的站位出现了问题,出手时都打在同伴的身上,你的腿绊倒他的脚,她的头撞在他的鼻子上,总之乱成了一团。
小光趁机跑到男人身边,猛地抱住男人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喊道:“救救我。”
男人突然觉得腿一沉,低头一看,瞳孔瞪大,嘴唇抖了抖,失声道:“降、那个臭小子有儿子了?”
他望着小孩儿蓝色的水汪汪的眼睛和因为气喘而红润的脸颊,蒲扇般的大手架在小孩儿的胳肢窝,将小孩儿像拎猫一样拎到眼前晃了晃,倒吸了口凉气。
这眼睛的弧度是不是有一点点眼熟?!
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呆愣了好久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你是松田和萩原收养的那个孩子!”
这几年松田和萩原、伊达三人偶尔会翻墙回警校去办公室或宿舍堵他,拉着他去居酒屋一起喝酒,偶尔也会提起一两句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
虽然他没见过,但当这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时,强烈的预感回响在心头——这一定是那两个小子养的孩子!
太像降谷了。
降谷的去处他心里大致有数,他帮不上任何忙,只好每年去神社为他们祈福。
一个和降谷相似的孩子无疑很危险,降谷的处境也无法养育一个小孩,交给同期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