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火光滋滋啦啦的飞向山头。
待飞抵目标位置上空,骤然炸开一团刺目白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弹头内裹挟的铅弹与铁棱如暴雨般迸射而出。
铅弹撞在褐黑色的岩石上迸起串串火星,冒出阵阵白色扬尘;
铁棱打到草茎、树枝上,立时撞成两截,折断的枝桠在空中打着旋儿坠落。
随着二十声巨响如闷雷般依次在山峡间层层回荡,十个地点被攻击,其中四处爆炸点人影窜动。
那些人影或是连滚带爬地躲到巨石之后,或是抱头鼠窜地扑向密林,动作透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雷骧营的炮兵见状,对准那几处地点又开了一炮。
随着一声声“轰隆”巨响,新的炮弹拖着火花精准砸向那几处骚乱之地。
这次的火力加大了一倍,打的碎石混着断枝在空中飞舞,贼兵的惨叫声与兵器落地的铿锵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更大的混乱。
残余贼兵丢盔弃甲地朝着山谷深处仓皇撤离。
张煌言看着草木一连串的摆动,喜道:“陛下,他们逃了!”
崇祯微微颔首,心道:
“王徵果然不负朕望,朕只是给他说了一下迫击炮的基本情况,他竟能从民间 “二踢脚” 的原理中汲取灵感。
短短时日便将竹制烟火的结构改良为铁铸炮身,造出二踢脚炮。”
原来,明代烟火匠人已经掌握了精妙的烟花工艺。
民间除了宋朝传承下来的旧品种外,还出现了 “霸王鞭”“地老鼠”“二踢脚”“三春柳” 等 20 多个新品种。
甚至,东莞工匠发明了在火药筒内分层填充的技术,在第一层填充硝石占比60%的推进火药,实现升空;
在第二层填充掺锶盐、钡盐的显色火药,爆发红色或绿色的礼花。
在第三层嵌套铁粉与硫磺的延迟引信,控制形态转换节奏。
可实现两次甚至三次当空爆炸,呈现红色灯笼、绿色宝塔、金色莲花绽放夜空的美景。
传承到清代后,这种技法被称为“三托朗月”。
王徵将这种现成的技术稍加改进,立刻制作出了最原始版本的迫击炮,帮崇祯节省了一次【中伏反击】属性。
待此地的山峡伏兵悉数清除后,崇祯皇帝并未停歇,率领众人继续策马前行。行了十多里路程,又一次抵达一处险峻山峡。
金牛道这一区域的山路,就像是一刀劈出来的,圆圈里是难得的盆地
【注意,这里有图:就像一刀劈出来的金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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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煌言提醒:
“陛下,这里山道骤然收窄,是贼兵之前互相残杀的地方,几乎不可能仰攻。”
崇祯闻言,目光锐利地举目四望,只见峡谷间草木摇曳,隐隐透着肃杀之气。他默不作声,向后挥了挥手。
张煌言立刻心领神会,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士卒上前。
对着张可望曾经设置的伏兵地点进行了一阵急促的爆炸,又谨慎的选了其他几个可能的藏兵地点,一番当空“爆破”。
潜藏在暗处的贼兵再次仓惶撤离,待确认安全后,众人继续前行,一边放炮、一边赶路,又行了十几里地。
抵达一处开阔的地形,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厮杀声。
山石和林子间旌旗招展,人影绰绰,无数弓箭和火铳对准了雷骧营。
崇祯勒住缰绳扫视一番,见周围的山坡上,除了伏兵外,还能清晰地看到许多巨石被巧妙地布置在险要之处。
显而易见,这些人马是前天晚上进入金牛道的贼兵,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送死。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在一处山腰处现身,正是张定国。
他叉腰而立,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意,朝着山下大声喝道:
“狗皇帝,没想到你还有那种小炮,破了额布置的5处伏兵,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张煌言盯着当众骂崇祯的贼将,高声道:
“张定国?”
张定国应道:“怎么,死前要留下遗言?”
张煌言冷眼道:
“本官知道你,你自幼跟随张献忠那贼酋。
崇祯八年,你随贼军攻破中都凤阳,杀尽城中官吏,拆除龙兴寺,砍光太祖皇陵外的几十万株松柏,最后焚毁太祖帝陵。
更将将凤阳富户杀的一干二净。
是也不是!”
张定国自得一笑,竟带着几分炫耀之意:“那时我才7岁,但,我亲手杀了凤阳知府颜容暄。”
张煌言咬牙,继续道:
“好,承认就好,我还记得,你跟着献贼,在襄阳城戮襄王,在武昌戮楚王。”
张定国冷笑:“那些朱姓藩王吸尽民脂民膏,死有余辜!”
张煌言厉声道:“你们逼武昌数十万百姓投江,江面浮尸蔽江而下,江水为之不流。”
张定国脸色阴郁,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阴沉着脸,未发一言。
张煌言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继续掷出字字句句:
“在常德,你们戮荣王,还焚毁杨阁老祖宅并掘坟戮尸,将其九族尽诛,全族房屋田地尽行烧毁;
在黄州,你们斩杀了所有官吏后,满城抓壮丁,又将全城妇人集体杀害,尸体填入壕沟!
在蕲州戮荆王满门,在武冈戮岷王满门。
在重庆戮瑞王满门,还屠尽重庆官员,俘虏三万朝堂将士,竟将他们的右手尽数斩断!”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张定国:
“你们在成都戮蜀王、成都王、太平王满门,斩杀官吏万余人;
更以开科之名,将士子集于青羊宫,全部屠杀!
以‘间谍通敌’为名大肆屠戮百姓,听闻还设立了‘杀人局’,每日定时处决!
这些滔天罪行,可都是你们干的!”
这番话如惊雷般在山谷间炸响,张定国的脸色由青转白,怒道:
“很多事情,不是我能阻止的,但是,你们这些狗官,还有崇祯狗皇帝,坑死害死的百姓,比额们多得多!”
崇祯在一旁听着,目光沉沉地看了张煌言一眼,心中暗叹: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日后纵使他想主动归降,这般十恶不赦的罪行摆在明面上,又如何能接收?
不知道他恢复本姓之后,能不能瞒过去这些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