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是从最底层开始的。
最初只是翻翻尸体、跑跑腿，后来正式成为绿林盗，接着是副寨主，然后是寨主。
从给老寨主端洗脚水的小喽啰，到能坐在虎皮交椅上发号施令的掌权者。
一步步爬上来，不知不觉间，上面已经没有人了。
那些曾经踩在他头上的面孔，如今都成了我脚下的白骨。
从那时起，我被称为绿林王乌铁真，过着像国王一样的生活。
绿林十八寨的土匪见到他都要跪地磕头，商队听到他的名号就主动献上买路钱。
当然，爬到那个位置并不容易。
如果没有那次机缘，或许是不可能的。
在翻找尸体时偶然发现的北派神拳。
施展十三次拳击后，无人能完好无损的绝世拳法。
数百年前，以双拳闻名天下、难逢敌手的北斗拳王的独门武功秘籍，竟然偶然落入了我的手中。
凭借那次机缘，我瞬间成长为一名强者，从那时起，没有人能接下我的拳头。直到来到这里之前……。
* * *
脸颊刺痛，渐渐恢复了意识。
“呃。”
乌铁真像往常一样，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搂身边的温香软玉，却摸到冰冷坚硬的地面。
旁边应该有两三个裸体美女，而为了讨好他的手下们，今天肯定也准备了各种闻所未闻的山珍海味。
他记得昨晚明明吩咐要准备熊掌和虎鞭汤的。
‘可是眼睛怎么睁不开？’
正想着，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啪！
与此同时，刚才脸颊的刺痛感再次袭来。
不，不是刺痛，而是剧烈的疼痛。
“啊！哪个混蛋敢打我脸……？”
乌铁真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眼睛。
然后怒目而视，眼前的景象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锦缎帷帐，没有熏香暖炉，美女和山珍海味都不见了，而是一张让他连做梦都害怕的脸正冷冷地盯着他。
“……。”
乌铁真一言不发，再次闭上了眼睛。
‘对，这是梦。再睡吧。’
身体比平时重了几倍，全身骨头都像被碾碎重组过一样，这肯定是梦。
他宁愿相信是这样。
毕竟堂堂绿林王怎么可能被人打成这样？
乌铁真努力否认现实，试图继续睡觉。
这时，耳边传来可怕的声音。
“这家伙，看来还没清醒。要不我打他三百下让他醒过来？”
话音刚落，乌铁真像触电一样猛地坐了起来。
“不，不用了！我清醒了，非常清醒。”
乌铁真慌忙整理思绪，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被揍得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但他还是努力睁大眼睛。
因为眼前的男人正是把他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春三。
在绿林中，他曾像国王一样生活，但在春三面前，他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曾经威风凛凛的绿林王，此刻却像条丧家犬般瑟瑟发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刚加入绿林时，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喽啰的样子。
乌铁真迅速转动眼珠，开始分析情况。
‘大家都去哪儿了？难道只有我被留在这里？难道那些家伙丢下我跑了？等我回去，绝不放过他们！’
就在他暗自咬牙切齿时，一个比之前柔和许多的声音传来。
“醒了？”
“……是。”
虽然是柔和的声音，但比起凶神恶煞的春三，这个声音反而让他更觉得难以应对。
“对了，我的手下们……？”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都回去了。”
是壁友的声音。
“这，这样啊。那我也该走了。”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这可不行。”
壁友的话音刚落，
扑通！
乌铁真突然跪在壁友和春三面前。
不仅如此，他还把头低到几乎贴地，哀求道。
“我冒犯了您，实在无礼。我深刻反省，求您饶我一次！”
声音带着哭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好，那件事就饶了你。”
‘呼。’
壁友的反应比想象中更轻松，乌铁真暗自松了口气。
从壁友的言行来看，他并不是在敷衍。
但壁友的话还没说完，
“那么，现在来谈谈另一件事的责任。”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啊？什么事……。”
乌铁真猛地抬起头，他完全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追究。
“我们客栈的桌子都是我和客栈的伙计们辛苦制作的。你把它打碎了。”
壁友指了指门外那堆石粉。
“啊！这，这样啊。我完全不知道。我会十倍赔偿！”
乌铁真急忙表态，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倍？真的？”
壁友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当然。不够的话，二十倍也行。”
乌铁真拍着胸脯保证，生怕对方不满意。
“不如三十倍吧？”
春三突然插话，一脸不悦地瞪着乌铁真，拳头又捏了起来。
看着春三一脸不悦，乌铁真爽快地点头。他现在只想保住性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当，当然可以。我会三十倍赔偿。”
春三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但壁友却摇了摇头。
“不用勉强。”
“不！”
乌铁真打断壁友的话，激动地坚持道，
“我是自愿的。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请您允许我三十倍赔偿！”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泪光，仿佛不让他赔偿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看着春三脸上越来越浓的笑容，乌铁真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
这个怪物虽然可怕，但只要顺着他来，反而比那个深不可测的壁友好对付得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摸清春三的脾气并迎合他，不得不说他的能力确实了得。
无论如何，既然乌铁真这么说了，壁友也不再阻拦。
“真的可以？”
壁友再次确认道。
“是！完全可以。”
乌铁真拍着胸脯保证。
“好。那就这么办吧。”
壁友一同意，乌铁真便瞥了一眼旁边的石桌，暗自笑了笑。
那种石桌？
不过是最普通的青石打磨而成，表面粗糙，连花纹都没有。最多也就值一两银子。
就算多付几十两银子也无所谓。
乌铁真在心里盘算着，这点钱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回到总寨，他藏着的金银财宝多得数不清。
只要拿出一小部分，就能买下几百张这种石桌。
乌铁真越想越得意，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真是捡了个便宜。’
乌铁真暗自庆幸，虽然闹了这么大的事，但最终只付出这点代价，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他甚至开始盘算回去后要怎么惩罚那些丢下他逃跑的手下。
直到他听到壁友的下一句话。
“那边有很多石头。去拿来自己凿吧。”
“啊？”
乌铁真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凿石头？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赔偿吗？”
壁友反问道。
‘等等，难道不是用钱赔偿，而是让我自己动手做？’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乌铁真脑海中炸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