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闻言勃然大怒,全身青筋暴起,“大胆狂徒!法王面前也敢口出狂言!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他已猛夹马腹,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手中长刀在烈日下划出一道刺目寒光,直取这怪人的首级。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傩面的刹那,傩面下传来一声轻蔑冷哼。
他右拳骤然暴起,拳风破空呼啸,一拳后发却先至,结结实实轰在战马胸前。
砰!
一声闷响如雷炸开,令所有人都只觉的闭上眼睛。
待周围人再次睁开时,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匹蒙古战马的头颅竟然被轰得粉碎,化作一团血雾弥散空中。
就算如此,拳势仍旧未减,之后直接贯穿副将的胸膛,在其轻甲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傩面人缓缓收拳,那无头马尸仍保持着冲锋姿态,铁蹄溅起尘烟,踉跄奔出数步后,便与它的主人一同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围观的百姓无不骇然失色,呐喊慌张之声此起彼伏。
几个妇人惊声尖叫,孩童则被母亲慌乱地掩住双眼,还有老者颤声念着佛号。
人群如退潮般向后涌去,却又忍不住踮脚张望,眼中交织着恐惧与好奇。
他们都是些平头百姓,何时见过这等神力?
一拳毙马杀人,这等人物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奇闻异事中,今日他们居然亲眼见到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蒙古骑兵们,此刻纷纷勒马后退,无一人敢上前半步,胯下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仿佛也感知到了傩面之下蕴藏的恐怖力量。
这位戴着傩面具的强悍存在,正是朱重八。
朱重八缓缓收回拳头,傩面上判官的獠牙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嘲笑着蒙古骑兵胆怯。
这些身经百战的蒙古铁骑虽被这骇人场景所震慑,却依旧保持着纪律性。
他们迅速变换阵型,前排骑兵齐齐抽出弯刀,后排弓骑兵则默契地张弓搭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远超之前那位蒙古万户的士兵。
而阳翟王却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狂喜,握着缰绳的手因兴奋而不自觉地收紧。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他突然高举右手:“全军止步!”
这一声令下,所有骑兵瞬间勒马驻足,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
“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随后阳翟王深吸一口气,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问道:“阁下可是脱脱派来的刺客?”
他好似还担心朱重八听不懂,又用蒙语重复了一遍,特意将每个音节都咬得极重。
“你见过哪个刺客会大摇大摆从正面走来?”
朱重八不冷不淡地回应着,伸出沾血的手指,直指索南法王,“你要当我是刺客也无妨,我只要那小秃驴的脑袋,其他人可以活着离开。”
周围蒙古将士闻言怒目圆睁,几个血气方刚的骑兵已经按捺不住要冲上前来,却被阳翟王再次抬手制止。
“脱脱那厮给了阁下多少赏钱?本王愿出十倍,不,三十倍!!”
阳翟王脸上浮现出热切之色,微微前倾身子,语气诚恳,甚至还有几分欣赏,“本王阳翟王,乃是元太祖直系后裔,窝阔台大汗的八代子孙,愿请阁下入帐共谋大事。”
“以阁下的身手,便是放在百万大军中也是凤毛麟角,给脱脱那厮当手下太过浪费,不如入本王帐下,这副将之位当归阁下所得。”
朱重八一怔,随后用靴尖踢了踢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看着这人甲胄,他便是你的副将吧?方才他那模样,少说跟了你十年,我刚把你副将宰了,你就急着招揽我做副将?”
阳翟王闻言后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地上躺着的不过是条路边野狗,“他有眼无珠来挑衅阁下,虽是勇士,但也死而无憾,死后自会魂归长生天。”
“人总归是要死的,既然要死了,自然要物尽其用,而本王做事向来只吃最大利益,现在阁下就是那份利益。”
“阁下想要什么?上好的兵器还是绝色的美人?待本王事成后,元廷所有的宝物美人都任由阁下挑选。”
阳翟王见朱重八沉默,脸上堆起笑容,抬起马鞭指向副将的尸体。
“阁下若是怜悯他,你可以入本王帐中效力,本王不但不计较今日之事,还可为他记上一功,让他的家眷领些抚恤银两,也算了却这段主仆情分。\"
话音入耳,朱重八傩面下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游历各地,见过贪官污吏,遇过奸诈小人,也领教过一些江湖神棍的手段,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辈。
这阳翟王将蒙古贵族的劣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迷信神佛的愚昧,狂妄自大的疯癫,以及唯利是图的嘴脸。
他简直就是蒙古贵族丑恶一面的缩影,毫无道德可言,超乎常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好!好!好!”
朱重八突然放声大笑,连喊三声,他夸张地拍着手掌,每一下都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战马惊惶后退。
阳翟王见状,脸上浮现满意之色,甚至微微抬起下巴,准备接受朱重八的效忠。
但笑声戛然而止。
朱重八放下双手,紧握成拳,傩面上判官獠牙的阴影在他脖颈处投下森然纹路。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
他周身杀气骤然暴涨,连周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最近只顾着杀番僧,倒把你们这些蒙古贵族给忘了。”
阳翟王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那番话非但没有笼络住对方,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尊杀神。
“可惜了......”
阳翟王轻声呢喃,手指摩挲着马鞭,随后轻扯缰绳,战马顺从地调转方向,周遭精锐骑兵立即涌来,将阳翟王严严实实地拱卫在后方。
“既然你执意寻死,本王便成全你,预备!”
随着阳翟王发出一声暴喝,刹那间数十张强弓齐齐绷紧,弓弦震颤之声连成一片森冷杀音。
这些久经沙场的蒙古精锐在见识过朱重八的神力后,便无人再敢上前近战搏杀,全都默契地选择了最稳妥的远程绞杀。
他们屏息凝神,箭尖纹丝不动地锁定着朱重八的咽喉、心口等要害。
“放!”
随着阳翟王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呼啸而出。
密集的破空声如同鬼哭狼嚎,锋利箭矢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誓要将朱重八当场镇杀。
见着这一幕,阳翟王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如此猛士,若能收归帐下,何愁大业不成?”
“可惜啊,纵是他有金刚不坏之躯,今日也难逃万箭穿心之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朱重八必死无疑之际,朱重八突然右脚猛踏。
这一脚势若千钧,方圆三丈内的地面剧烈震颤,尘土飞扬间,那副将与战马的尸体竟被生生震离地面,腾空而起!
朱重八大手一抓,单手擎住无头马尸,将其当作盾牌高高举起。
七百斤有余的马匹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漫天箭雨尽数钉入马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这出人意料的防御方式,让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扎成刺猬的马尸。
还没等蒙古骑兵从震惊中回过神,更惊世骇俗的一幕已然上演——只见朱重八双臂虬筋暴起,竟将沉重马尸连带着副将残躯抡作一团,如掷铁饼般呼啸掷出!
尸骸破空之声炸响,直吓得前排骑兵面无人色,战马惊嘶。
轰!
一声巨响在沧州城上空炸开,那具马尸带着朱重八的千钧之力,如同攻城锤般轰入骑兵阵列中。
被正面击中的骑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连人带马被砸得筋骨尽碎、血肉横飞。
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至少有二十余名精锐铁骑在这一击之下非死即伤,令四周百姓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这...这...这还是人吗?”阳翟王胯下的战马受惊立起,他死死攥住缰绳,脸色煞白。
一匹全副武装的蒙古战马,重量不下七百斤。
如此庞然大物,竟被此人一脚震起,又轻描淡写地掷出数丈远?
按照蒙古史书记载,成吉思汗麾下第一猛将“木华黎”,能开三石强弓,大抵是三百斤左右,他就被成吉思汗誉为“力冠三军,举世无双”
而眼前这人,已经完全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