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盯着彭德清许久,忽然轻笑一声:“有意思。”
他抬手示意徐林收刀,缓步走到彭德清面前,俯下身来:“彭监正,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聪明,不过......”
徐闻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彭德清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颌骨:“你以为这样就能活命?”
彭德清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徐闻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带下去,关进水牢最深处的那间。”
“每日只给一碗清水,半块硬饼。”
徐闻转身,背对着彭德清,声音轻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孤我倒要看看......”
“是你能熬到天命应验的那天......”
“还是天命会先放弃你。”
锦衣卫立刻上前,拖起面如死灰的彭德清。
这一次,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只是死死盯着徐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
自己都这般丢人现眼了,他竟还不肯放过自己!
众人仍处在惊愕之中,直到彭德清被完全带走,才慢慢恢复了镇定。
有人低声议论,显然仍未完全回过神来。
徐闻转向朱祁钰,躬身行礼:“陛下,今日是您的寿宴,不该被这等小人扰了兴致。”
“来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丝竹声再起,舞姬翩跹而入。
景泰帝朱祁钰也轻轻笑了笑,显然松了口气:“今日是越王大寿,诸位爱卿不必因一人之事扰了兴致,尽请放开怀抱,畅饮一场。”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宴会继续,杯盏交错间,之前的紧张气氛终于随着欢声笑语消散。
第二日。
彭德清在诏狱中咬舌自尽,死状凄惨。
由于彭德清当日扰乱越王寿宴。
徐林率锦衣卫在京师对阉党进行了第三次大清洗。
清洗名单扩大至七品以上官员,所有人都需经过层层筛查和审查。
但凡和王振有关系的,全部革职查办。
此前,王振及其党羽的罪行已暴露,许多亲王和权臣的内阁已成为空壳。
此番清洗,宛如一阵狂风扫落叶,朝廷上下似是解开了枷锁,整个政权一时间焕发了新的生机。
消息传遍京城,酒楼、茶摊间处处可以听到豪饮放歌的声音,众人谈笑风生,纷纷称颂朝廷清除阉党之祸,觉得大明终于如见天日。
尤其是对于新帝朱祁钰的称赞,众人称他英明决断,而对越王徐闻的敬仰更是无以言表。
如果没有他在朝堂上果断斩杀王振,哪里会有今日的盛世?
就在这时,徐闻接到了来自边关大同的急报。
山西大同蠢蠢欲动,郭敬欲谋反,图谋犯京。
景泰帝朱祁钰面色凝重,立刻召见徐闻。
“相父,我方才收到大同的报讯,大同总兵郭登来报,大同监军郭敬计划联合旧部意图谋反,镇压边疆已是刻不容缓,当派何人去镇压?”
徐闻眉头微蹙,神情凝重。
他深知郭敬之人,是四朝元老级太监,从十八岁便开始跟随太宗皇帝朱棣。
当年北征漠北,郭敬也随驾出巡,此后常年为大同镇守监军,把持大同军事和财政大权。
郭敬和其他太监一样,贪婪成性,年年被瓦剌贿赂。
郭敬不仅与瓦剌交好,甚至为其制造火器,向外贩卖。
而正是他在边疆纵横多年,坐拥大权,走私火器,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扰乱大明的边防和治安。
之前徐闻在宣府查走私,背后之人就是郭敬。
只是碍于当年相识情分,徐闻才放他一马,没有深究。
没想到,这厮见王振倒台,居然想反了。
你一个太监,造反干毛线?
还能当皇帝不成?
就算给他当,你能硬起来?
徐闻道:“陛下,郭敬是王振的铁杆党羽,镇守大同期间,私下走私火器,泄露了军情,此人贪污军饷,逼迫边军,欺榨百姓,实为奸逆之辈,不能容忍。”
“王振一死,郭敬必定无所适从,毕竟,土木堡之变后,他失去了庇护,他定然会拼死反抗。”
朱祁钰听后,愈加愤怒:“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叛贼!此人,必除!”
“朕这就下旨给武国公,命其领兵出征,斩杀反贼?”
徐闻摇头:“陛下,除掉郭敬,决不能再让边军染上战火,连累百姓。”
“我有一计,不必动用兵力,足以处理此事。”
朱祁钰疑惑地看着徐闻,问道:“相父,难道你早已想到对策对付郭敬?”
徐闻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此事交给暗卫便可,且不必担心边境百姓的安危。”
当初他没收拾郭敬,不代表没留下暗手。
朱祁钰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就交给相父来办,除掉郭敬,清除朝堂上的所有乱源,我大明方能真正安定。”
只要除掉郭敬,王振的党羽就彻底清除了。
......
山西大同,边城之内。
镇守太监郭敬与一众将领围坐在大同的府邸内,酒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众将席间的情绪愈加凝重,仿佛一颗悬而未决的心,令酒宴更加沉默。
郭敬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冷冽扫过众将。
“诸位将军,越王徐闻狼子野心,竟残忍杀害了王公公这等忠良之臣,实在是可恨之极!”
周围的将领们眉头紧皱,不满的情绪悄然升腾。
郭敬继续道:“我等为国戍边,辛苦镇守多年,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皆是依赖王公提携,王公对我们恩重如山,他如父如母,照拂了我们十几年。”
“但如今,他却被昏聩的新帝与奸诈的越王徐闻联手陷害,致使王公早逝,我们若不为王公复仇,如何面对他在天之灵?”
郭敬的话音一落,殿内一片压抑,气氛愈发凝重。
几名将领相视一眼,纷纷点头应和。
郭敬微微抬起手,声音愈加坚定:“现在,即便我们效忠新君,诸位也必须明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一旦徐闻稳固权力,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将步王振后尘,成为他手中的刀俎之鱼!”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反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