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魏尚书元修义,出军讨伐莫折念生。
莫折念生,复姓莫折,渭州襄武县(今甘肃省民勤县)人,羌族。北魏末年关陇起义首领,莫折大提第四子。
孝明帝元诩即位,北方官民矛盾日益尖锐,正光五年,爆发了六镇起义和高平起义。父亲去世后,莫折念生继任起义军首领,建立大秦,年号“天建”,设立百官。先后攻取岐州和凉州,诈降于西道行台萧宝夤,取下陇东诸州,直下潼关,兵逼洛阳,迫使北魏戒严。
魏尚书元修义出军讨伐,中途遇着风疾,不能治军,于是命萧宝夤代任,并命崔延伯为岐州刺史,兼西道都督,与萧宝夤俱出屯马嵬。
莫折天生方列营黑水,由崔延伯前往挑战,莫折天生开营追逐,延伯徐徐引还,行伍整齐,步伐不乱,反而将贼众惊退。越日复勒兵出战,崔延伯当先突进,将士尽锐长驱,大力攻破莫折天生,俘斩十余万敌人,追奔小陇山,岐、雍及陇东之地皆得平定。北魏的京兆王继正受命为大都督,出统西道各军。既得岐、雍捷报,乃诏令班师。
时宦官刘腾已死,司徒崔光亦去世,元爰耽酒好色,淫宴自如,无论姑姊妇女,稍有姿色,即与之宣淫。嗣是常留家不出,或出游忘返,无暇防卫宫廷。
正光五年(524年)秋,胡太后察悉此情形,转忧为喜,乘元爰外出,即召北魏主元诩与群臣入见,当面宣谕道:“元爰隔绝我母子,不听往来,还复留我何用?我当削发出家,修道嵩山,闲居寺院,聊尽余生罢了。”
胡太后说着,泪下不止。一派伪态。
魏主元诩看见胡太后这个容色,免不得天良发现,即叩头劝阻,群臣亦跪伏哀求。胡太后置诸不理,反而令侍女觅取快剪,立即削发。
魏主元诩越加惶急,禁住侍女,再三苦劝,胡太后尚未肯依。越装越象?群臣于是奏请魏主元诩伴宿,
北魏孝明帝元诩于是就留宿于嘉福殿数日,与胡太后密谋废黜权臣元爰,但明面上却和元爰来往更加密切,谈至夜半,无非说元爰不法,必将为乱。左右且从旁报密,谓元爰曾经派遣从弟元洪业与武州人姬库根,暗中购买马匹,预备起事。
这个时候,魏主元诩年已经十六岁,也已经有感知觉醒的能力,也恐帝位被夺,顿起疑心,遂与胡太后密谋罢黜元爰。及元爰还朝入直,北魏孝明帝元诩但与言胡太后意见,将前往嵩山修道。元爰以为胡太后是放弃主政,巴不得胡太后出家,然后自己就可以在朝廷为所欲为了。于是便劝魏主元诩顺承母旨,魏主元诩于是含糊应允。
试想这胡太后年将四十,尚是华装艳服,盛鬋丰容,哪里肯出家为尼的,除绝六欲的?她不过是想借此为名,计愚元爰。元爰却竟为所愚,还以为胡太后是无颜问政,所以不必防备。胡太后遂得屡御外殿,不似从前那样遭到幽锢。
有时且偕魏主元诩出游,无人阻碍。元爰举元法僧为徐州刺史,元法僧背叛北魏而投奔梁朝廷,胡太后屡以为言,元爰颇自愧悔。高阳王元雍虽然位居元爰之上,但是权力不能及元爰,所以暗加畏忌。
这个时候,北魏孝明帝元诩奉胡太后出游,前往幸雒水,元雍邀两宫之人来至私邸中,开宴畅饮。饮至日晡,胡太后与魏主元诩起座,偕元雍同入内室,谈了许多时刻,方才出来。从官皆不得与闻,惟由胡太后传令还驾,始皆奉跸还宫。
过了数日,元雍从魏主元诩入朝太后,奏称元爰父子,权位太重,致多疑谤,胡太后于是召元爰入宫与其言语道:“元郎若果效忠朝廷,何故不辞去领军,以他官辅政?”
元爰闻言,于是免冠拜伏(脱下头冠跪拜),求解领军职衔(请求革除其职位)。当由两宫允准,授元爰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尚书令,仍守侍中等官。改用侯刚为领军将军,此乃暂安元爰心意。元爰因侯刚为自己同党,果然没有怀疑。
魏主元诩立胡太后的侄女胡氏为后,不甚爱宠。想来是胡氏姿貌平庸。北魏孝明帝元诩寻而纳一潘氏女入宫,封为充华,名叫外怜,色擅倾城,容能媚主,最得北魏主欢心。
北魏孝明帝元诩喜欢喝酒,专宠潘外怜,皇后和其余的妃嫔都不得宠。但元诩的母亲胡太后出于权力斡旋刻意打压宠妃和贵族女子在后宫的势力。因此潘外怜的封号仅仅只是嫔妃中最低的一级充华。
南有潘贵妃,北有潘充华,何潘家多美女乎?阉竖(太监)张景嵩、刘思逸等与元爰(元叉)未能协合相处。
高阳王元雍虽然明面上地位比元叉高,但却十分害怕忌惮他。后来胡太后与孝明帝元诩趁着游览洛水的机会,在元雍的府第,定下了除掉元叉的计划。
元爰(叉)被解除兵权后,却依然总揽内外朝政。太监张景嵩经常对潘外怜说:“元爰是想要危害您。”
潘外怜闻言,不知所云,感到十分害怕,于是在北魏孝明帝元诩的面前说:“元爰要杀我,而且还要谋害陛下,请陛下早为留意!”
魏主元诩既受教慈闱,又牵情帷闼,遂视元爰为眼中钉,恨不把他即日捽去。侍中穆绍,又劝胡太后即速除掉元爰。胡太后以元爰党羽尚盛,还不方便遽然向元爰发难,先出侯刚为冀州刺史,去了元爰一条左臂,又迁贾粲为济州刺史,把元爰的右臂亦复除去,然后安排废黜元爰。
正光六年四月朔,胡太后复临朝摄政,下诏罪元爰、刘腾,废黜元爰为庶人,追削刘腾官爵。
清河国郎中令韩子熙,乘间上书,为清河王元怿讼冤,乞请朝廷诛杀元爰,并戮刘腾尸。胡太后乃命发刘腾墓,劈棺散骨,尽杀刘腾养子,籍没家资(抄收家产)。遣使者追杀贾粲,降侯刚为征虏将军,夺刺史官。侯刚回家病死。
韩子熙为中书舍人,又征齐州刺史元顺还朝,授职侍中。元顺为任城王元澄之子,前为黄门侍郎,直言忤违元爰,因此导致被外迁。此次还都受职,颇邀宠眷。他本与元爰就不合协,因见元爰尚未伏诛,不免心怀忧虑。
一日入朝内殿,由胡太后赐令旁坐,元顺拜谢毕,顾视胡太后右侧,坐一中年妇人,乃是胡太后的亲妹,即元爰之妻房。当下用手指示道:“陛下奈何眷念一妹,不正元爰罪名,使天下不得大伸冤愤!”
胡太后默然不答。元爰之妻己潸然泪下,元顺乃趋出。先是咸阳王元禧,谋逆见诛,诸子多南奔入梁。有一子元树,受梁朝廷封为邺王。元树贻(寄送)魏公卿书信,暴揭元爰罪恶,大略说是:
元爰本名夜叉,弟罗实名罗刹,两鬼食人,非遇黑风,事同飘堕。呜呼魏境!罹此二灾。恶木盗泉,不息不饮,胜名枭称,不入不为;况昆季此名,表能噬物,暴露久矣,今始信之。
魏公卿得了此书,也即进呈,胡太后因妹妹乞恩,尚不忍诛杀元爰。至此顾语侍臣道:“刘腾、元爰,前向朕索求铁券,冀得不死,朕幸未照给。”
舍人韩子熙接话道:“事关生杀,不计赐券,况陛下前尚未给,今何故知罪不诛?”胡太后怃然无言。是谓妇人之仁。
已而有人讦发元爰的阴谋,将与弟元爪招诱六镇降户,谋变定州,胡太后尚迟疑未决。群臣则向朝廷固请诛杀元爰,魏主元诩亦以为然,乃赐元爰及其弟元爪自尽。元爰既而伏诛,犹赠元爰原官。
京兆王元继亦被废归家,未几即死。独元爰之妻居家守丧,寂寂寡欢。元爰弟元罗未曾连坐,有心盗嫂,日夕勾引,竟得上手,即与元爰妻结不解缘,情同伉俪。胡氏姊妹淫行相同,这乃不脱夷狄旧俗哩。中国亦未必不尔。
胡太后两次临朝,改元孝昌,把前日被幽禁的苦况,撇诸脑后,依然是放纵无度,饱暖思淫。乃父胡国珍有参军郑俨,容仪秀美,不亚清河王,当即引为中书舍人,与同枕席。俨又引入徐纥、李神轨,皆为舍人,轮流侍寝,彻夜交欢。
胡太后愈老愈淫,多多益善,惟心目中最爱郑俨,郑俨有时归家,胡太后必令内侍随去,只许郑俨与妻同言,不准与之留宿。郑俨亦无法奈何,只好勉从慈命。淫妇必妒,盍观胡氏。
胡太后又屡出游幸,装束甚丽,侍中元顺面谏道:“古礼有言,妇人无夫,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文饰。陛下母仪天下,年垂不惑,修饰过甚,如何能仪型后世呢?”胡太后闻言,惭不能答。
及还宫后,召元顺诘责道:“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
元顺又抗声道:“陛下不畏天下耻笑,乃独恨臣一言,臣亦未解!”却是个硬头子。胡太后驳他不倒,一笑而罢,但心中也未免怨恨元顺。城阳王元徽与中书舍人徐纥,窥承意旨,屡加谗毁,胡太后始尚含容,后竟徙元顺为太常卿。
元顺拜命时,见徐纥侍侧,戟指诟詈道:“此人便是魏国的宰嚭,魏国不亡,此人不死,想也是气数使然呢!”
徐纥闻言,面有愧容,胁肩而去。元顺复叱语道:“尔系刀笔小才,只应充当书吏,奈何污辱门下,坏我彝伦!”实不止污辱门下,元顺尚言之未尽。纥踉跄避去,胡太后佯作不闻,元顺亦自出。
忽然听闻豫章王萧综自徐州来归,胡太后喜他投诚,嘱令魏主优礼相待。魏主乃召综入殿,温言接见,特授职侍中,封丹阳王。萧综乃是梁主萧衍次子,母为吴淑媛,本系齐东昏侯之宠妃,萧衍入建康,据为己有。七月后生萧综,宫中之人多说是东昏后萧宝卷的遗胎。既而吴氏年暮色衰,渐次失宠。萧综已濅长,年约十余。曾经梦见一肥壮少年,抚摩萧综的首,萧综私自惊讶,密语生母吴淑媛。
吴淑媛问及梦中少年,如何形状,由萧综约略陈述,正与东昏侯萧宝卷相似,便不禁泣下道:“我本齐宫嫔御,为今上所迫,七月生汝,汝怎得比诸皇子?但汝为太子次弟,幸保富贵,切勿泄言。”
萧综听了此语,伤感而抱母而哭泣。嗣复将信将疑,暗思人间俗语,用生人血滴死人骨,渗入者乃为父子,此次正可仿行,试验真伪。
萧综知道后,秘密地建立齐朝的七庙,又微服拜谒齐明帝萧宝卷的陵墓。然而,萧综无法确信自己真的是萧宝卷的儿子。为了核实此事,他暗地里挖开萧宝卷的坟墓,取出遗骨,割破手臂,将血滴到遗骨上,血渗入了骨骸。后来他又杀死了自己的一个儿子,也用同样的方法加以检验。
自此,萧综确信自己是萧宝卷的遗腹子,他白天谈笑风生跟平常一样,夜晚则号哭不止;为了磨砺自己的意志,他在一间屋内的地上洒满沙子,一整天光着脚在沙子上行走,以至脚下生有厚厚的老茧,如此便能日行三百里。梁武帝萧衍的其他儿子对萧综甚为猜忌和排挤,但是梁武帝萧衍对萧综却十分宠爱。
直到十五岁的时候,萧综还经常光着身子在吴淑媛跟前嬉戏,日夜没有差别。萧综的王妃袁氏,是尚书令袁昂的女儿。吴淑媛经常阻止他们夫妇一起睡觉,还对待儿媳袁氏格外不讲礼,于是王宫“内外咸有秽声”。
梁武帝萧衍还没有知道真实情况,这个时候北魏的元法僧投降梁朝廷,元略、陈庆之接应元法僧,为北魏所败。乃命萧综出督诸军,镇守彭城,并摄徐州府事。
萧综在徐州任职时,政令刑罚严酷残暴。他又很有气力,能够制服狂奔的烈马,摔死健壮的马驹牛犊。他时常换便服暗暗外出,戴黑色丝布帽。夜间外出没有规律,招引道士,探求数术之学。每当梁武帝萧衍有诏书信件送到的时候,他便会感到十分恼怒,形于颜色。
梁武帝萧衍性情严肃,群臣不敢轻易在他面前谈论是非得失,所以,萧综的所作所为,他一点也不知道。
当萧综从徐州回朝之后,多次上表请求派他去边境上扩大土地,梁武帝萧衍都用好话来给他答复。结果,萧综下令砍死徐州所有的练树,仅仅是因为梁武帝的小名叫做“练儿”。
萧综得知叔父萧宝夤在北魏,便派人与其暗中联络。
公元525年(梁武帝在位的普通六年),梁武帝北伐。北魏彭城守将元法僧举城降梁。梁武帝下令萧综都督众军,镇守彭城,后来又命令萧综退军。
萧综认为南归后再无机会与萧宝夤相见,遂于7月12日(六月庚辰)率亲信芮文宠、梁话,连夜逃到北魏临淮王元彧(《南史》作安丰王元延明)的军营中。
到了北魏之后,萧综把名字改成萧赞,一作缵,字德文。(注:赞的繁体字是言字旁。梁武帝的儿子名字都是绞丝旁,而东昏侯太子萧诵,萧赞改名是为了刻意表明这一身份。)
梁武帝萧衍得知萧赞并非自己亲生儿子后,盛怒之下将吴淑媛废为庶人,并除去萧赞的宗室属籍,改易萧赞的儿子萧直的姓氏为悖,但还不到十天,梁武帝萧衍就原谅了他们,不仅恢复萧赞的萧氏宗籍,还封了他的儿子萧直为永新侯。过了一段时间,梁武帝萧衍就下令赦免了吴淑媛,恢复了她的封号。
萧赞到了洛阳,拜见了北魏孝明帝元诩,回到馆舍便为他的生父东昏侯萧宝卷举哀,并服丧三年。北魏的胡太后和高官贵族都纷纷到馆凭吊慰问,北魏朝廷对他也赏赐甚厚,封他为高平郡公、丹阳王。
还有一件暧昧的事情,说将起来,尤觉可丑可笑。梁武帝萧衍有几个女儿,临安、安吉、长城三位公主,并有文才,独永兴公主,性格顽劣而且放荡,竟然与叔父临川王萧宏通奸。萧宏与谋篡逆,约事成后立为皇后。梁武帝曾为三日斋,与诸公主并入斋室。
永兴公主却使二位僮仆前去行刺,那两个仆人乔扮女装,随入室中。
僮仆走到宫门的时候掉了鞋子,为真合将军所怀疑,于是秘密告诉了丁贵嫔。丁贵嫔(丁令光,死后被封为皇后)欲转告梁武帝萧衍,但是恐怕梁武帝未信,特使真合将军加以防备。
真合将军令舆卫八人,整装立幕下。及斋座将散,永兴公主果然上前面陈,请叙机密。梁武帝萧衍屏去左右,令公主密谈,那二僮仆竟然趋至梁武帝的背后,拟从怀中取出刀刃。埋伏好的舆卫(侍卫)八人,立即突然冲出,擒拿住二个僮仆。
梁武帝见状,不由得惊坠地上,幸由卫士扶起,坐讯二僮逆迹,那二僮初尚抵赖,一经搜检,取出利刃二柄,且系假充女婢,水落石出,无从讳言,只得供明逆情,说是为萧宏所指使。
梁武帝不欲详细诘问,但命人将二僮斩杀,然后用漆车载着公主,撵逐出外。公主也觉无颜面对父亲,内疚过度,便即暴卒。
临川王萧宏为此忧惧成疾,梁武帝萧衍犹七次临视,未几,萧宏告终,尚追赠为侍中大将军扬州牧,并假黄钺,给羽葆鼓吹一部,增班剑六十人,赐谥曰靖。傲弟逆女,如此不法,尚欲多方掩饰,不忍行诛,甚且特别优待,这真叫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了。
那北魏的祸乱也是日盛一日,不可收拾。莫折天生虽然败去,敕勒酋长胡琛,却自称为高平王,遣部将万俟丑奴,进寇北魏泾州。萧宝夤和崔延伯移师前往援助,与丑奴会战安定。
丑奴狡猾得很,屡次诈败,引诱崔延伯中计。崔延伯恃胜轻进,至为丑奴所乘,杀伤至二万人。萧宝夤入城自保,崔延伯再战再败,中矢而亡(中箭身亡)。贼势益盛,北魏朝廷大为震惊。
是时,北道都督李崇病殁,广阳王元渊进兵五原,贺拔度拔父子,正在袭杀拔陵将卫可孤,西拒铁勒。度拔战死,其子度胜等人逃奔到五原,投入广阳王元渊的麾下。元渊爱他骁勇,于是引为亲将,适破六韩拔陵,纠众人大至,把五原城四面团团包围住。子胜招募健卒二百人,开东门出来应战,斩贼军百余人,贼军渐渐渐引却。
元渊于是拔军赴往朔州。即怀朔镇。参军于谨,能通诸番言语,招降西铁勒部酋长乜列河,并结合蠕蠕主阿那珪,大破拔陵,收降叛众二十万。
拔陵穷蹙,奔还沃野,阿那瓌出兵进击,连战皆捷,擒斩拔陵,献捷魏廷。拔陵了。魏主元诩派遣中书舍人冯隽,前往宣劳,犒赏从优。
阿那瓌送归冯使,遂自称头兵可汗,蟠踞塞外,拥众称雄。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沃野之乱告平,北魏朝廷已经除去一作乱的首脑,只有莫折念生、胡琛两路人马,尚未扑灭,不能不分头征剿,静俟澄清。哪知二寇未歼,复又生出二寇,遂致乱祸益炽,势等燎原。
一路乃是柔玄镇乱民杜洛周,起反上谷,改元真王;
杜洛周领导的起义是六镇起义的持续,这里先交代一下六镇起义的始末。随着生产的发展和鲜卑贵族汉化的加深,孝明帝元诩在位末年,政治腐化,权贵奢侈,守宰暴敛;赋役、兵役繁重,百姓纷纷逃亡或依附豪强。而长期戍守北边的沃野等六镇的将卒(多为拓跋部贵族及其成员或中原强宗子弟)因待遇骤降而不满,遂于正光四年(523年)爆发六镇起义,关陇、河北各族纷纷起兵响应,北魏统治濒临崩溃。边镇军事豪强乘机扩充实力,其中尔朱荣实力最盛。
一路是五原降户鲜于修礼,起反定州,改元鲁兴。警报与雪片相似,传达北魏朝廷,北魏朝廷命幽州刺史常景,为行台征虏将军,与幽州都督元谭,往讨洛周。扬州刺史长孙稚,为骠骑将军,都督北讨军事,与都督河间王元琛,往讨鲜于修礼。两两写来,有条不紊。彼此战争数月,元谭军溃,用别将李琚相代,李琚复战死,更换了一个于荣。
于荣颇善战,军务始有起色。河间王元琛与长孙稚未协合,稚兵至滹沱河,被于修礼伏兵邀击,伤亡甚多。元琛观望不救,长孙稚大败南奔,两人互相上奏讦发,俱坐罪除名。
朝廷于是改用广阳王元渊为大都督,以章武王元融,及将军裴衍为副,出军攻击修礼。
元渊为北魏太武帝的曾孙,与城阳王元徽,乃是从祖兄弟。
元徽妻子于氏,与元渊相奸,元徽不能防闲于氏,惟恨元渊甚深。元渊既而出征,元徽上王宫报告给胡太后,谓元渊心不可测,恐有异图。
胡太后于是密敕章武王融,令他潜加防备,王融却持密敕示以元渊。元渊乃上表讦发元徽,论元徽的过恶,说他谗害功臣,并及己身,请朝廷调元徽出外,然后得免牵掣,方可效死击贼。
胡太后搁置不理。元徽时为尚书令,与郑俨等人朋比为奸,外似柔谨,内实忌克,赏罚之事任以自情,北魏朝政益加混乱。
元渊听闻朝廷不用己言,越加疑惧,事无大小,不敢自决,因此沿途逗挠。会贼将元洪业,杀毙鲜于修礼,向元渊请降。
对于鲜于修礼被杀之事情,元渊正拟遣将招抚,偏修礼部下葛荣,替主复仇,刺死了元洪业,自为贼帅。旋且僭称皇帝,立国号齐,居然下诏改元,称为广安元年,率众趋瀛州。
北魏朝廷崔促元渊进军讨伐,元渊遣章武王元融,前往攻击葛荣,兵败战死。
元渊外畏贼势,内虑谗言,越弄得进退旁徨,自悲歧路。你要奸通人妻,应该受此折磨。
城阳王元徽,乐得下阱投石,嘱令侍中元晏,向朝廷弹劾元渊盘桓不进,坐图不轨。
参军于谨,实主元渊之谋,胡太后因诏牓省门,悬赏缉拿于谨。于谨既有所闻,乘使语元渊道:“今女主临朝,信用谗佞,殿下迹被嫌疑。若无人代为表明,恐遭奇祸!谨愿束身归罪,宁可诬谨,不可诬殿下!”
元渊乃与于谨哭泣告别,于谨星夜入都,自投牓下。
有司以闻,胡太后立即召入,厉声责骂于谨。于谨从容奏对,为元渊分辩诬告,且备陈按兵情由,说得胡太后亦为动容,不由的怒气潜消,释放于谨而不问。
元徽害元渊的计划不得逞,又致书定州刺史杨津,嘱咐使他图谋元渊。
元渊因葛荣势力较盛,于是退军保守定州,杨津遣派都督毛谧等人,夜袭元渊之舍,元渊只率左右数人,仓皇走脱。元渊行至博陵郡界,正好遇到葛荣的游骑部队,他们把元渊拦截住,劫往去见葛荣。
贼党欲奉元渊为主,葛荣已经自称天子,势不两立,便将元渊杀死了事。城阳王元徽,即诬元渊降贼,拘拿元渊的妻孥。莫非欲污辱元渊之妻么?
还是广阳府佐宋游道,替元渊诉理,具报元渊遇害实情,乃赦免了元渊的家属,不复论罪。即授杨津为北道都督,使其抗拒葛荣。并因朔方扰乱,特授博陵郡公尔朱荣为安北将军,都督恒、朔二州军事。
尔朱荣经过肆州,刺史尉庆宾关闭城门不接纳他,惹动尔朱荣怒气,于是引众士兵登城,执拿尉庆宾返回秀容,擅署从叔羽生为刺史。嗣是兵威渐盛,北魏朝廷不能制。有诗叹道:
一麾出督便称雄,枭桀何曾肯效忠?
试看肆州轻易吏,咆哮已自藐皇风。
贺拔胜兄弟,也投奔了尔朱荣。尔朱荣得胜大喜,朝廷署为军将。欲知后事如何,待至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