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泉州府,晋江县的府衙,灯火通明,大佬云集。
“嘭”
听到丢了不少战船,主位上的达素,脸色瞬间就黑了。
粗壮的大铁手,狠狠砸在帅桌上,盯着常进功,杀气腾腾。
几十艘战船运输船,看上去不多。
但是,福建的水师,本就处在弱势,再损失下去,这仗还打不打啊。
半响后,才深吸一口气,把目光看向右侧,冷冽的质问:
“海澄公”
“马总兵”
“施总兵”
“你们都是哑巴吗?”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泉州港,怎么会有郑逆的水师伏兵?”
“他奶奶的熊”
“这个泉州港,咱们的战船,是不是都出不去了?”
“那这个厦门海岛,还打个屁啊,飞过去吗?”
、、、
越说越气愤,义愤填膺的达素,怒不可遏啊。
是啊,他堂堂一大军主帅,竟然现在才听到这个消息。
这他妈的,厦门郑逆,这是要干啥,骑脸输出,搞下马威啊。
之前,福建这边的兵力布置,是这样的。
海澄公黄悟,肯定是镇守海澄县,也就是金夏两岛的西面。
总兵施琅,则是镇守在同安县,在金夏两岛的北侧。
提督总兵马得功,则是在福州的闽安城,拱卫福建府城。
靖南王耿继茂,从广东逃到福州以后,福建的兵力,就非常宽裕了。
于是,马得功的兵马,就开始调动,南下固防泉州,也能威慑金夏的郑逆。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逆贼郑成功北伐,大败而回,逃回了老巢厦门。
紧随其后,一个月以后,就是在浙江的达素,带着1万满蒙精锐,来到了福州。
从那时候开始,整个福建,就开始进入了备战,兵马调动,打造战船。
一个月以前,等了半年,头发都等白的达素,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来自大江南的水师,终于出发了,要从浙江进入了福建。
半个月以前,听闻常进功的水师,磨磨蹭蹭,快要到达福州府。
于是,迫不及待的达素,就开始发兵了。
他的主帅行苑,1万满蒙精兵,靖南王,李率泰,刘汉祚,全部南下,准备在泉州汇合。
最后,还是江浙水师,快人一步,提前来到泉州府。
但是,老武夫达素,怎么也想不到,江浙水师,竟然被伏击了。
当然了,老辣的他,不可能去怪罪常进功,没那么傻。
人家是援兵啊,人生地不熟的,又不熟悉航道水文。
这要是擅自处罚,如何让江浙水师信服,更不会拼命了。
这不,海澄公黄悟,施琅和马得功,就得问责了。
“晦气”
第一个被点名的黄悟,感受到达素的愤怒,心中大骂一声晦气。
“回禀大帅”
“末将的防区,是在海澄县”
“兄弟们的战舰,平时都躲着海门港”
“郑逆水师强横,横行无忌,日夜巡视海岸线”
“将士们为了减少损失,出海比较少,对泉州府这边的水道,也不是很熟悉”
、、、
说罢,这个老武夫,又对着达素,拱了拱手,以示表面上的敬重。
这可是实话实说啊,每一个将军,都会有自己的防区。
这要是没有朝廷,上司的军令,擅自动兵,等同于造反。
黄悟的话声刚落,站在后面的施琅,也机灵的很。
越过前面的马得功,抱拳拱手行礼,沉声回道:
“回禀大帅”
“末将也是如此”
“末将的防区,都在同安县”
“将士们的战舰,也都是躲在同安湾里面,以防郑逆偷袭”
现在的他,可是海澄公的小弟啊。
这时候,抢先站出来回话,既能支持黄悟,也能撇清自己的利害关系,一举双得啊。
至于,马得功如何回答,他是不会管的。
毕竟,施琅在福建这边,基本上没朋友,很难得到支持。
之所以,能做这个同安总兵,那都是托黄悟的推荐,跟其他福建将军,没有半点关系。
“呵呵”
听完两人的推却之语,主位上的达素,脸色更黑了,嘿嘿冷笑。
心中大骂,不愧是三姓家奴,风吹两边倒的老武夫,老海盗头子。
回答的头头是道,义正言辞,没有一丝的缝隙漏洞。
一番说辞下来,达素这个主帅,好像也找不到驳斥点。
“呵呵”
“你们倒是会说话”
“呵呵,都不是你们的防区”
“他奶奶的熊”
“这里不是你们的防区,难不成,还是老子的防区啊”
“马总兵,该你了”
嘲讽了几句,冷静下来的达素,才把目光看向马得功。
没错的,谁负责的防区,还是要找这个责任人呐。
去年,8月底,9月初的时候。
马得功的防区,就从福州,换防到了泉州府,肯定是第一责任人。
再有一点,下面的黄悟和施琅,不能擅自处置的。
这个海澄公啊,功劳太大了,在朝廷里面,那都是挂号的,才能封为公爵啊。
下面的施琅,反复无常,也不能随意处理。
毕竟,把他们放在金夏两岛边上,就是做了一个模范作用啊。
朝廷重用两个贼头,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就是为了勾引金夏的各个海寇贼将。
“呃”
早就跪在地上的马得功,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也陷入无语无可奈何的状态。
这个泉州,兵临金夏两岛前线,本就是冲突高频地点。
他马得功,也是半年以前,从福州换防过来的,真他妈的冤枉。
“回禀大帅”
“末将先说一点”
“两天以前的傍晚”
“常总兵的水师,被郑逆伏击追杀的时候”
“海湾两侧,南面的洋芝澳,石湖城,北侧的东园”
“海岸边上,所有的炮台,都在打炮,支援江浙水师,掩护入港”
“当时,末将就在石湖城”
“郑逆狂妄自大,也得忌惮岸边的海防重炮”
“否则的话”
“以郑逆的疯狂,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冲进港口内湾”
“同样,常总兵的战舰,损失也会更多,至少一半以上吧”
、、、
冷静下来的马得功,想了一下,还是先解释清楚吧。
两天以前的傍晚,洋芝澳外海,爆发的海上交战。
当时交战的时候,马得功就在岸边,指挥炮台,火力支援外面的常总兵。
当然了,这也是最后的阶段,江浙水师进入内港,郑逆进入射程以后,才能火力掩护。
老辣的马得功,要他下海增援,是万万做不到。
岸边的火力支援,那是没问题的,避免被江浙水师告状,被达素抓到小辫子。
“还有”
“就是据点问题”
“郑逆水师强横,目中无人”
“他们的老巢,不仅仅只有金夏两岛”
“还有下面的海澄,上面的翔安,安平,永和,永宁和围头”
“五年以前,他们失去了海澄的地盘”
“这几年,他们又丢掉了翔安,安平,永和,灵源等地”
“但是,围头,沪深,永平和宝盖山”
“这些沿海的巡检司据点,距离金夏又太近,一直都在郑逆的手中”
、、、
单膝跪地的马得功,双手抱拳,目光坦诚的看着达素,继续汇报情况。
说完后,还特意转过头,对着海澄公拱了拱手,点头示意。
是的,厦门郑氏的地盘,一直在变小。
以前,他们也是有不少陆上的地盘,同安,海澄,翔安,永和,永宁。
这些地盘,都是金夏两岛的外围据点,拱卫金夏两岛的安危。
五年以前,海澄县的镇江,也就是眼前的海澄公黄悟。
这个反复无常的老海盗,被郑成功训斥猜忌,一怒之下,就干掉郑成功的心腹,举城投诚清军。
这个海澄县,金夏两岛的西南屏障,也就是无了,变成清军的地盘。
当然了,即便是如此,郑氏还是拥有一点点陆上的地盘。
围头,沪深,永宁,宝盖山,这些地方,易守难攻,靠近海边,福建的清军,也是无可奈何。
道理很简单,清军要是敢进攻,就得面临着水陆夹击,甚至是反包围,全军覆没。
“这个洋芝澳”
“也是末将,年初的时候,带人亲自拿下来的”
“但是,下面的郑逆,还是不停的骚扰,试图夺回洋芝澳,这个战略要地”
“迫不得已,末将的驻地,只能留在石湖城”
“两天以前的伏击战”
“末将,要是没猜错的话”
“郑逆的水师战舰,应该是躲在洋芝澳和永宁之间”
“一直等到常总兵的战舰出现,守株待兔的海盗伏兵,才会杀出来”
“末将的水师战船,仅有100多艘,战斗力严重不足”
“这要是出海了,别说是增援,能不能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
哔哩吧啦的一大堆,老武夫马得功,汇报完毕,昂着头看着达素,目光坦荡的很。
好似在说,不是我方不力,是郑逆太强了。
一句话,水师打不过,水师太菜了,这就是最致命的地方。
马得功又不是水师将领,手底下的那些战船,跟郑氏没得比啊。
别说是出海增援江浙水师,即便是出去了,也就是给郑氏送菜,平添战功而已。
这要是水师没问题,战斗力能扛得住。
郑逆的陆地据点,老武夫出身的马得功,肯定早就端掉了,围头,沪深和永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