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府
长公主正与儿子李良下棋，外面沙沙的落雪声传入，显得屋内尤为寂静。
待一局棋罢，镇国公摸了摸胡子感慨道：“母亲的棋风还是如此犀利，既准又快，儿子实在招架不住。”
大长公主将自己的白子一颗一颗捡起放进罐中，看了儿子一眼哼道：“你养气功夫还是练的不够，心不静，自然遇难更难。”
镇国公闻言摸胡子的手一顿，讪讪笑着捡起黑子放进罐中，讨好道：“母亲这就是冤枉儿子了，我就是心静如止水，也不是母亲您的对手呐！”
长公主瞟了镇国公一眼没再说什么，示意一旁的谷雨上前将棋盘收走。
镇国公见母亲似有疲惫之意，赶紧起身倒了杯茶端到母亲身前，等谷雨出去关好门后，这才问道：“母亲，您说陛下此举是何用意？难道真的是有意二皇子？”
长公主端起茶啜了一口，轻轻放下杯子，看着镇国公不答反问道：“听闻皇后的人和二皇子的人都曾找过你，可都说了什么？”
见母亲问起，镇国公老实回道：“旨意没下来之前，大学士府的二老爷曾话里话外谈起同哥儿，约莫是想与国公府联姻，儿子自然含糊了过去。至于皇后那边……”
镇国公小心看了母亲一眼，继续道：“承恩公有一次曾在醉酒时说起西北军指挥使……”
“哼，皇后……”
长公主冷笑一声，并未再说下去，转而道：“本宫虽不知皇帝用意，但是你外祖母私下与我透露，皇帝的病情似乎有异。咱们这位陛下啊，可不是如此轻易就下决断之人，你莫要为了别人抛出的空饵就卖了命。”
镇国公闻言思索片刻，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母亲是说，陛下有可能没……”
长公主看着儿子震惊的表情，复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没再言语。
***
王府荒宅
今年冬日的天气格外寒冷，猫仙祠和荒宅里都聚集了大量猫咪，有了之前几年的经验，今冬虽然寒冷，猫咪们伤亡却很少。
这次陪着来福巡视猫群的除了白芨外还有八钱。
近几年各个头猫开始培养接班，不少后起猫咪已渐渐能独自管事，来福也在暗自寻找能接替自己位置的猫咪。
秋日时，八钱曾提议在荒宅内储存干草、芦花、碎布等物品，以备冬日御寒所用，这让来福再次注意到了它。
所有头猫中，八钱年龄最小，能力出色不说，考虑事情也很全面。特别是它出身贫苦，很能站在普通猫咪的立场考虑问题，解决问题。
来福自小生活在国公府，很多事情虽然能用国公府的力量解决，但它思量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哪天自己死去，猫咪们很可能再次面临生存艰难的问题。
八钱虽没有国公府的依仗，但它能意识到存储物品，组织能力又强，由它来接替自己的位置，动用猫族自己的力量，才更能让整个种族持续长远的发展下去。
因此，近些时日，来福时常将八钱带在身边，并将一些与头猫联络的事情交予它来办。
看过猫咪们的情况，来福带着八钱和白芨走进了荒宅中的一间屋子，屋内除了梵狸和麻黄外，各个头猫均已到齐。
看着与自己一般日渐衰老的伙伴们，来福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无力。
五缸的死对它们的打击很大，往日热闹的集会今日显得有几分冷清，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死亡在向自己走近。
来福心里调整片刻，开口道：“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怎样让猫族更好的发展下去，靠自己的力量持续发展下去。这六七年来，我们虽一直在为这个而努力，寻找了不少的躲避灾害的法子，找到了很多与人类共同生存的办法。可我常常觉得这些还不够。”
眼神扫过跟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来福叹声道：“办法是很多，但时间却很短，很多方法因为猫咪更替的过快，没办法好好持续执行下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待我们死后，猫族能否能如现在这般，或者比现在更好，这很重要。”
“上次提出的几个想法，如今已经实施了一个多月，有可取之处，也暴露出了一些不足。这次我们主要看看大家有无更好的办法能完善和补充。赖头，你先来说下收容点的事。”
赖头听到老大点名，走上前道：“依照之前的提议，我们在城内多处设置了收容点，给猫族中的老弱病残提供生存保障。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只是大部分老猫都有或多或少的疾病，身体本就有疾病和残缺的更是需要持续用药，医门的药物并不充足，冬日又是疾病高发期，出现不少病亡。”
“至于幼猫，虽也有伤亡，但有之前存储的保暖物品，死亡相对较小。其中有不少好苗子，都被五门、八将、十二卫挑中，补充进了我们的队伍中，这一点很有利于我们的发展和管理……”
白芨虽参加了几次这样的集会，但听到赖大总管指出医门的问题，还是紧张的左脚倒右脚。可想到日夜不停制药的师傅和几个师弟，还是为难的开口道：“福爷，我们医门本来就入门难，成员更是除了玄门外最少的，再加上药材难得，药物需求量又大，实在是很难再提供更多药物了。”
来福想起上次去看麻黄时，它明显累瘦了许多，也知道医门的为难，点头示意它不必自责。
这也是让它比较头疼的事，一个部门体量小，成员少，需要服务的个体数量却很大。平日里还能勉强维持，一到了冬日疾病爆发的时候就立马捉襟见肘了。
八钱看着来福皱起的眉头，踟蹰半晌走上前开口道：“福爷，我们可不可以借鉴人类的办法，也施行徭役制？”
“哦？”
来福看着八钱，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八钱得到鼓励，挺了挺胸接着道：“我见人类官府每年都会组织百姓清理护城河，听那些人说这叫服徭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组织猫咪让它们收集草药、制作草药呢。之前在收集个区域信息时，我们曾使用了类似的办法，我想着有这层基础在，这个徭役实施起来应该不难。”
来福闻言微微点头，同时也想起了更多事情，学堂的夫子曾讲过不少各朝各代徭役法，其中还有在遇到洪灾和蝗灾时的让流民做工换粮的办法，现在想来，这个徭役可以用多种办法实施。
赖头欣喜的走上前搂着八钱的脖子道：“行啊小八，你这年轻的脑子就是转的快！”
八钱谦虚道：“哪里，哪里，赖爷过奖了，不过是借鉴人类办法罢了。”
赖头走到来福身边道：“老大，我觉得这个思路可以研究，极为可行。不过让这些桀骜不驯的猫们白干，怕是干不了几天，我们得商量出个更为妥帖的办法。”
来福看了看赖头和八钱，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个法子很好，赖头说的也很对，接下来我们讨论下怎么实施下去……”
一时讨论声四起，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