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张建军笑得开怀,眼角挤出一条皱纹,“我就说嘛,这小子看着沉默寡言,其实猴精猴精的!
准是怕你跟家里告状,故意瞒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可听王教授说了,你这次能出来也是费了老大的劲。
他给你爸打了不下五次电话,要不是你爸拦着,他都准备亲自去劝你妈妈了。”
“哦,对了,”张建军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妈妈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听我妈说,人已经苏醒,正在恢复当中。”
顾振军点头,眼神里泛起暖意:“我妈恢复得挺好。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在家附近遛弯了,就是还不能时间太长。
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能恢复正常了。”
“真是不容易。”张建军感慨道,“上次我去看望言心婶子的时候,她还躺着没醒。
没想到这种情况还能苏醒过来,真像我妈说的,吉人自有天相。”
他没再多说,见王教授已经整理好随身的背包,连忙快步走过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又笑着打招呼:“王教授,一路辛苦您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快步上了车。
汽车很快驶离了机场。
车厢里不算宽敞,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张建军坐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给王教授和几个年轻人介绍情况:“咱们现在所在的A市,算是S国目前最稳定的地方了。
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前阵子刚清剿了一批盘踞在城郊的武装分子,现在城里还偶尔有零星冲突。
所以大家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跟紧队伍,千万别单独行动。”
他指了指窗外掠过的街景,继续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配合医疗分队,给附近的难民营做基础体检,顺便培训当地的医护人员。
王教授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参加过多次维和行动,有您在,我们心里可都踏实着呢!”
王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嘴角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
每次一遇到你,准没好事。
五年前在b国,任务都快完成了,大家都收拾好行李准备撤离,结果当地突然发动秘密政变,硬生生又延期了半年。
还有三年前在E国,好好的突然爆发大疫情,任务再次延期三个月。”
王教授掰着手指头数着,语气里带着点“控诉”,“去年更绝,在返回的途中遭到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半路上又耽搁了一个月。”
他笑着点了点张建军,“你说你是不是扫把星转世?
跟别的团队出来都是顺顺利利的,到你这儿永远是加班加点。
不仅任务延期,深更半夜出任务也是常态。”
他话音刚落,车厢里就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跟张建军来接人的几名战士显然对这段过往很熟悉,都没忍住笑喷了。
张建军性格随和,也不恼,乐呵呵地任由众人笑,自己也跟着笑得开心:“那说明咱们跟这些地方有缘分啊!
再说了,有王教授在,再难的坎不也过去了?”
王教授被他逗得没脾气,摆了摆手:“少贫嘴,赶紧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您放心,住处早就收拾好了,虽然是帐篷,但都铺了防潮垫,还能勉强住。”张建军正经起来,“饮食可能简单点。
压缩饼干和罐头是常备的,偶尔能煮上一锅热汤。
饮用水每天定额定量,洗漱得省着点用。”
他看了看几个年轻人,“委屈大家了。”
顾振军和另外两个同学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能来这里参与维和任务,他们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远处的天际线泛着一层灰蒙蒙的橘色,那是战火与尘土共同勾勒出的黄昏。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了维和部队联合军营的华国驻地。
张建军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王教授下来:“王教授,您慢点。
我可是为了去接您,耽误了半天工作,这诚意够足吧?”
王教授哼了一声,拍掉他的手:“要不是你小子三番五次请我来,你以为我去年才来过,今年还愿意来?”
“别别别,”张建军连忙摆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可知道您的私心。
您带来的这几个,可都是您的爱徒,之前藏着掖着都没舍得带出来,这次一下子全带来了,不就是想让他们多历练历练?”
他指了指周围,语气轻松了些:“再说了,咱们这次的任务真不重。
这国家看着满目疮痍,实际上政权基本稳固,就是底子太薄,需要慢慢恢复。
我们只需要配合当地政府做好后续的维持工作,零零星星的小冲突肯定有,但危险系数几乎为零。”
说完,他歪着头,笑呵呵地冲王教授眨了眨眼,“我说的对不?”
“你小子就会油嘴滑舌。”王教授笑骂道,“你爸爸多沉稳一人,怎么到你这,这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嘿,我这小嘴要是真抹了蜜,那咱们是不是得亲一个……尝尝?”张建军故意逗他。
王教授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去去去,离老子远点儿!
再在我这晃悠,下次你爸让我给你介绍对象,我就把我们医院那几个最能唠叨的小护士、最较真的女医生都介绍给你!”
这话一出,吓得张建军连退了好几步,手摆得跟蒲扇似的:“别别别!
王教授,您就饶了我吧!
我错了还不行吗?”
下车的众人看着他们俩笑闹,原本因为陌生环境和紧张局势而压抑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就连顾振军,之前听说顾振兵也来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也淡了许多。
这次被王教授带来的三名学生,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除了顾振军,还有沉稳细心的张师兄,以及心思活络的李师姐。
三人适应能力都很强,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熟悉了营区的环境,很快投入到了正常的工作中。
情况还真像张建军说的那样,工作量不算大,主要是给难民营的居民做基础体检,登记健康信息,偶尔处理些小病小痛。
只是住的环境确实艰苦,所有人都住在统一配发的绿色帐篷里,白天太阳一晒,帐篷里就跟蒸笼似的。
晚上气温骤降,又得裹紧毛毯才能勉强入睡。
吃的也简单,早餐是压缩饼干配热水,午餐和晚餐多是罐头和速食面,能喝上一碗热粥都算改善伙食。
饮用水每天每人只有两升,洗漱、饮用都得省着用,洗澡更是奢侈,一周只能保证两次,每次还限时十分钟。
可即便如此,三个年轻人也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
因为他们每天去难民营工作时,都会看到比自己惨得多的景象。
那些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的原住民,大多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
孩子们更是饿得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