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死,后者生。”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你若是周肥,还对藕花福地之事耿耿于怀,那就无需多言,手下见真章,生死自负。
想要谈事,或者跟荀老宗主所说,结个善缘,那就以姜尚真的身份与我说话,藕花福地之行,全数翻篇。
青虎宫外,天地肃静。
良久,宁远重新将手掌搭在剑柄处,好似有些不耐烦,眯眼问道:“姜尚真,你是个哑巴?”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双眼直视那个青衫年轻人,“为何要杀周仕?”
宁远嗤笑道:“你说呢?”
姜尚真喃喃道:“斩妖除魔?”
宁远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好人,杀他,也不是因为这个。”
青衫手掌一动,再次推剑寸余,“好了,没事就让开道路,我最近脾气不太好,很多时候,出剑也没个理由。”
一个十境剑修,从头到尾,竟是屡屡冒犯两个上五境大修士,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怕不是会觉得宁远失心疯了。
自古流传,剑修高一境,不是空话,但也要分什么境界的。
十境与上五境,哪怕是剑修,一般人也做不到跨越大境界厮杀。
对峙许久,最后姜尚真叹了口气,朝他拱了拱手,“玉圭宗姜尚真,见过宁剑仙。”
铿锵一声,宁远第二次收剑,同样抱拳道:“剑客宁远,见过玉圭宗两位道友。”
不管如何,对方找上门来,厮杀什么的,能避免那就尽量避免。
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宁远也不怕,更是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两人宰了。
但实在是没必要。
第一是代价太大,姜尚真这个十一境还好说,那个荀渊,可是多年前就跻身了仙人境。
杀可以杀,但恐怕最好的结果,自己都得跌境,甚至是以命换命。
第二个,自然就是两个姑娘的安危了,这一点更为重要。
姜尚真问道:“宁远,一起走走,闲聊几句?”
宁远点点头,“可以,但是你俩得离远一点。”
姜尚真哑然失笑,“就这么怕我们?”
一袭青衫微笑道:“当年我问剑蛮荒的时候,你姜尚真还在藕花福地的春潮宫流连忘返呢。”
此话一出,玉圭宗两位上五境,俱是色变。
……
天阙峰登山道。
老宗主荀渊,之前见他两人没有见面就干架,也是放下心来,告辞离去,说是要去找那青虎宫宫主聊聊。
老人对于姜尚真这个自家人,很是了解,更是信任,姜尚真既然说了,要与宁远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一定不会再去计较藕花福地之事。
修道之人,岁月绵长,很多所谓“大事”,其实都只是小事。
最后宁远与姜尚真,两人相隔七八丈左右,走在前头,身后更远处,帷帽少女则是牵着裴钱。
宁远打心眼里信不过他。
但姜尚真却好像真的放下了,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表情。
他先是问了问宁远,离开福地之后,从那位老天爷手里带走了哪几人。
宁远没鸟他。
姜尚真也不恼,神色认真道:“宁远,你与我之间的恩怨,从现在开始,全数消弭,反正我把话撂下了,信不信,随你。”
宁远摇头道:“什么你我之间,是你姜尚真对我的仇怨,我可从来没对你如何。”
顿了顿,一袭青衫补充道:“其实若是换个时间点,比如我刚刚离开藕花福地的时候,你就跑来找我……”
宁远自顾自点头,“那我一定砍死你。”
姜尚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宁远却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他想起那个心相寺老光头了。
离开福地之前,他在国师种秋那边问了问,已经得知真相。
那个破戒喝酒的老住持,是死在周肥之手。
宁远想过为老僧报仇,但想的多了,还是算了。
老僧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理解这句禅语的意思。
不过其实说到底,宁远也算是帮老僧报了仇,因为藕花福地的周肥,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不管如何,在经历这些事之后,宁远与这个姜尚真,都不可能会成为好友,最多最多,也就是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对方好像一直记挂心头,还专程跑来找了自己。
宁远忽然问道:“姜尚真,你来找我,又不是寻仇,是不是你那儿子周仕……”
姜尚真点头道:“那位福地老天爷出了手,将他的魂魄归拢,送到了玉圭宗。”
宁远又问,“你那好友陆舫?”
中年男子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伤感,“死了。”
玉圭宗姜氏一族家主,十一境大修士的姜尚真,手上本就掌握一座上等云窟福地,又为何要去藕花福地历练一甲子?
就一个原因,为他的好友护道一场。
然后在这次的飞升战中,就刚巧碰到了宁远,刚好就死了。
一甲子护道,结果护着护着,人就没了。
宁远笑了笑,摘下养剑葫来了一口,问道;“姜尚真,你能来找我,又不寻仇,想必是荀老宗主与你说了我的来历?”
姜尚真略有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承认此事。
宁远说道:“所以如果我不是剑气长城之人,修为也不高,今天我在这,是不是就会被你随手给打杀了?”
姜尚真没说话。
其实年轻人说错了一点。
要是真按他所说,他不是剑气长城来的,背后也没有什么大势力……
会死的很快,并且很惨。
还需要等到今天?
离开藕花福地之时,恐怕姜尚真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宁远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嗤笑一声,“所以你姜尚真,与我从来不是什么同道中人。”
“我要不是背景深厚,你早就动手了,反之,如果你不是十一境修士,不是玉圭宗之人,现在你也不会还站着。”
开门见山,说的极为真实。
姜尚真不想宰了宁远吗?
杀子之仇,世上有几人会真的咽的下去?
有的,只需要这个人,实力够强,背景够大,比如剑气长城来的宁远。
反过来,宁远难道就真的不想一剑斩了这个姜尚真?
同样是想的。
只是现在宁远自认,斩姜尚真,做是做得到,但有点得不偿失罢了。
姜尚真与荀渊,要是境界再低点,两人各自少一境……
那就死了。
不费力的话,宁远不介意宰了这两人。
如今能这么“相安无事”,也只是因为双方之间,各有忌惮而已。
宁远这番话,很是直白。
姜尚真听完后,也没再废话,更是坦白道:“宁远,我与荀老儿,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赔罪。”
意料之中,年轻人颔首道:“那就拿来。”
其实姜尚真就算不来,宁远也不会去玉圭宗找他,但他既然来了,还带来了赔罪之物……
那就全数收下。
不收白不收。
这次北游,已经走了超过一半路程,离着神秀山越来越近,宁远其实一直有一件头等大事,很是头疼。
他打算见到阮师之后,直接提亲。
而提亲,肯定就要有聘礼。
他的身上,可没有几件好东西。
山水印是本命物,那颗舍利也不行,而小妹给自己的剑字印,意义重大,更加不可。
总结,屁都没有一个。
总不能上门提亲,空着手去吧?
真要如此,阮师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关键是……他就算打得过阮师,也不能还手啊,毕竟是老丈人。
宁远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要是自己跟阮邛打架,秀秀一定会帮她老爹。
年轻人伸出一只手掌,脸上挂着恬不知耻的微笑,等着收礼。
姜尚真却没有动作,与他说了一句,此物拿不出来,搁在山顶。
然后等到几人踏上山巅,才知道玉圭宗姜氏家主,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一艘山岳渡船,横亘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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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路上看见了运送高考卷子的车车,七八辆,前面跟后面还有武警护航。
我偷瞄了一眼,结果我这个眼含日月的大剑仙都无法窥视半分,唉,修道多年,水平还是不够,无法帮到你们。
加油,多多复习,不过记得考前要休息好,不要跟我一样天天熬夜。
带着好的精气神,才能斩那大妖嘛。
晚安晚安,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