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梯，杨成站立于100阶顶层平台之上。
经历了那“无”的极致考验，他的心境愈发沉凝，如同古井不波。?
“杨成小子，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杨成心中回荡。
眨眼间，一名白衣老者不知何时已立于前方，身形飘忽，仿佛不属于这片空间。
只是，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似乎少了几分初见时的淡漠，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
杨成不敢怠慢，对着老者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前辈，晚辈已入筑基大圆满，特来拜见。”
老者微微颔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杨成身上停留了片刻。
“筑基大圆满，不错。”
“两年时间而已，有如此成就，不枉老夫一番栽培。”
杨成见老者满意，这才放心。
他略一沉吟，主动询问：“前辈，您上次曾言，对晚辈另有任务安排，不知……”
杨成关于有一些修炼上面的问题想要咨询，但是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老者上次说过有任务要给他，他就先给老人自己积极办事的形象，给老人留下好印象。
他话未说完，老者却摆了摆手，将目光投向了平台之外，那一片无尽的虚无，仿佛那里藏着了不得的秘密。
“任务之事，不急。”
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九泽大陆，浩瀚无垠。以天、地、玄、黄四洲为上，宇、宙、洪、荒四洲为下……”
“待你真正踏足上四洲，并能在那里站稳脚跟，老夫的任务，你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去完成。”
杨成心中一凛。
九泽八洲，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寥寥记载，大多语焉不详，不成想竟还有这上下四洲之分。
看来，这九泽大陆秘密很多呀。
“那……前辈，此事是否与您上次偶然提及的‘中原大陆’有关？”
老者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上四洲的门槛你都还没摸到，中原大陆，就先别想了！”
“那，晚辈去了上四洲，又该如何寻到前辈？”
杨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者的回答依旧是那般云山雾罩：“缘分到了，你自会知晓。去不了，知道了也无用。”
得，跟没说一样。
杨成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底，他明白，自己现在的修为，在这位前辈眼中，恐怕连知晓更多隐秘的资格都还不够。
他话锋一转，问出了另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前辈，晚辈在修为方面，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哦？何事，说来听听。”
老者似乎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些，目光重新落回杨成身上。
“晚辈曾听闻，修士的筑基、金丹乃至元婴等大境界，其内似乎还有品阶之分，只是具体如何划分，品阶高低又有何等差异，晚辈委实不甚了了。”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玄羽真人与玄炎真人两位师尊，但得到的答案都含糊不清。
这关系到他未来的道途，杨成不敢怠慢。
老者捋了捋颌下雪白的胡须，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能想到此节，倒也不算愚钝。坐井观天之辈，只知境界高低，却不知同境之内，亦有云泥之别。”
“所谓品阶，乃是衡量修士根基底蕴之标准。”
九为数之极，故而各境界从理论上而言，皆可细分为九品。
一品最低，九品为尊。
品阶越高，根基便越是雄厚，未来所能达到的成就，自然也就越高。”
老者顿了顿，继续道：“这么说吧，一个九品筑基，对上三品金丹，胜负犹未可知。而一个一品金丹，想要越阶挑战九品筑基，那便是痴人说梦了。”
杨成凝神细听，心头豁然开朗。原来差距竟如此之大！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九品之上，可还有更高之境？”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仿佛被勾起了一些极为久远的回忆。
“九品之上……确有更为玄妙之境。”
“当修士在某一境界的积累达到九品之中的九成九，无限接近于十品圆满时，此等境界，便被称之为‘极中极’，亦有人称其为‘九九归真’。”
“此品阶，万中无一，不，或许是十万、百万中也未必能出一个。”
“至于真正的十品圆满，那只是一个所有修士追求的极致目标，只可无限接近，不可能真正达到。”
“故而，九九归真，已是人力所能企及的极限，是真正的凤毛麟角，天骄中的天骄。”
九九归真。
杨成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胸中一股热血悄然涌动。
九成九，便是99%。
那如果再进一步，无限接近完美，比如99.9%，那又算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前辈，那九九之上，是否还可能存在……比如，九九九之品？”
老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失笑摇头。
“你这小子，倒是真敢想！”
“何谓九九归真？便是比九品更进一步，无限接近那虚无缥缈的十品。”
“无论是九成九，还是你口中那不知所谓的九九九，只要未能真正达到十品，便都可归于九九归真之境。”
“你可知，单单是这九九归真，便是何等样的凤毛麟角，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饮恨于此，你倒好，还想着什么九九九？”
“年轻人，脚踏实地些，莫要好高骛远，小心走了岔路！”
老者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落在杨成身上。
“你筑基之时，丹田气海的宽度，有多少？”
杨成心中一动，他知道，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沉吟片刻，如实答道：“不瞒前辈，晚辈筑基成功，开辟丹田气海之初，其底部宽度，将近十寸。”
“十寸？”
老者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信。
“莫要诓骗老夫。随着修为提升，丹田气海会不断扩张，你如今是筑基大圆满，气海宽度远超十寸不足为奇。”
“但筑基之初形成的丹田底部宽度，那才是真正的道基，一旦成型，便不可更改。”
杨成明白老者的意思。
丹田气海如同一个倒置的漏斗，修为越高，上方的开口越宽广，他现在的气海宽度，早已超过了二十寸。
但决定品阶的，是最初筑基时，那漏斗最底部的直径，那是根基所在。
“前辈明鉴，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杨成的语气十分肯定，眼神清澈，没有半分闪躲。
老者盯着杨成看了足足数息，那目光仿佛两柄利剑，要将他刺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既如此，你且放开自身心神抵抗，让老夫亲自探查一番，便知真伪。”
杨成心中猛地一紧。
放开心神，任由他人神识探查丹田气海，这在修真界中，是何等凶险之事！
无异于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最根本的道基，都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一旦对方稍有歹意，后果不堪设想。
但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这位前辈对他似乎并无恶意。
若真要害他，何须如此麻烦？
自己在他眼中，恐怕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吧？
一念及此，杨成不再犹豫。
“是，前辈。”
杨成应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依照老者所言，彻底放开了对自己丹田的防护。
一股强大到令他神魂都为之颤栗的神识，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触手，轻易穿透了他的防御，直接探入了他的丹田气海深处。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杨成浑身都不自在，但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嗯？！”
突然，老者口中发出一声轻咦，那股探查的神识猛然间变得活跃起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
紧接着，那股神识骤然收回。
老者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竟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那张向来淡漠，仿佛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震惊之色！
“九……九九归真……竟然……竟然真的是九九归真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