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拿口哨的动作不慢。
楚奚动手的速度却更快——赵军站起来的膝盖还处在打弯的姿势就猛地 被楚奚伸手遏住了后脖颈，她的手关节分明，捏着赵军的脖颈直直冲着他身前那碗肉汤压去。
“嘘……喊一声，就请你们也喝肉汤。”她轻轻松松地把人压下去，还有心思威胁旁边的人。
李桃花抓住小米的手，紧张地捂住小米的嘴巴，连忙对着楚奚点头。
楚奚冲着她笑了笑。
她低头看着弯着腰，脸几乎要浸入滚烫肉汤的赵军，加了一份力气。
赵军闭着眼睛，感到自己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滚热的油汤，他张嘴就要喊。
“叫，叫出来。”
只听头顶轻轻飘过的女声，清脆悦耳，话里的内容却令赵军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来的人多了，后山里的东西应该就能吃饱了。”
楚奚的声音并不大，落在赵军耳里却如同惊雷。
他几乎控制不住惊恐地表情，也忘记了反抗——这女人怎么知道的？是李婶告诉她的吗？李婶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她全部都知道了吗？她知道他们想把她和她弟弟送到后山喂肉畜了吗？那她刚刚试探自己的话……不，不对，她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跑？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他干涩的开口，小心控制自己的嘴皮不要碰到滚烫的肉汤，“你知道……”
楚奚轻笑两声，说道：“知道什么？知道你们在岛上养蛊?”
她游刃有余，摆手示意李桃花祖孙两个离远一点，接着手上提起李军的颈部，对方的挣扎在她的掌控下几乎看不出任何效果。
“知道你们想把我们骗去喂它？放轻松，我有点问题想知道答案。”她把赵军再次按回座位，从对方脖子上拿下了口哨丢给林逸。
“至于我要做什么——”楚奚坐下来玩味的扫视了一圈周围，把视线移回赵军身上，“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
赵军咽了咽口水，几乎控制不住声音颤抖——他们虽然轮流去后山割肉，但依着每个人的胆子，胆子小的会先堵住那东西的嘴，割肉的时候还要给耳朵里塞上棉花，就怕听到叫声后不敢动手。
即便如此，活命的欲望依旧比什么要强烈。
日一日下来，人便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楚奚的眼神令他不可控制的察觉到角色换位的恐惧性，似乎现在被堵住嘴巴等待削肉的变成了自己……
他几乎是慎重的开口：“你……您想问什么？”
楚奚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里的匕首，轻声问道：“你们养它多久了？”
赵军：“三四个月了……”
楚奚笑笑：“哦？你们有这么多人喂它？”
赵军嘴里发苦：“没有……一开始它吃了后山的其他人，再后来我们只喂它吃鱼……”
楚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它’——是谁？”
赵军摇头：“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它是谁……一开始我们发现被赶到后山的人们夜里会发出怪叫，但没人敢去后山看，我们太害怕了，岛上早就没了电，就连信号也断了，想报警也报不了，带着人去岸边报案……连岸都上不去！”
“……谁都不敢去后山看，直到有一天……平安几个小子实在饿得慌，不留神找到后山的时候——发现他们似乎开始吃人了.....”
楚奚想了想，打断了他：“他们在吃人之前一直吃什么？”
“鱼……”赵军的瞳孔已经开始颤动了，“他们没有吃的，只能跟我们买鱼吃，鱼太苦了，所有的鱼都发苦——岛上的人还有点存量，自然不愿意吃，他们买，我们就卖……没想到，没想到鱼吃多了会变成那样的东西！”
“我们也不愿意！可我们不吃它，岛上的人都得死——”赵军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声音越来越大。
林逸见状从边上拿起一块石头就要往他嘴里堵。
楚奚摆了摆手，对着赵军说：“带我去见那东西。”
赵军闻言情绪起伏更加激动：“不——不能去！它太饿了……它太饿了！”
“哦？怎么说？”
李桃花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接过了话头，说道：“它开始攻击人了。”
楚奚看向她。
李桃花捂着小米的耳朵，对她说道：“这段时间它的牙齿越长越利，去割肉的人不留神就会被它用牙刺到，我们差点死了个人……”
楚奚若有所思，“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要送人过去的原因？”
老人无奈地叹气：“嗯……我们没有办法了……岛上没有别的食物，它生长的速度越来越慢，不愿意吃鱼，我们割下来一点，它在里面的活动空间就大一分——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出来了……”
楚奚：“那你们不想办法给它控制起来吗？”
赵军颤抖着说道：“怎么不想？可是我们岛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就连拴着它的鱼线都能被它咬断——更别提什么渔网和绳子了！”他越说越急，语气里甚至都带着一丝恨意。
“行。”楚奚应了声。
没等李桃花和赵军松开这口气，就又听到女声开口。
楚奚：“带我去见它。”
赵军猛地抬起头看她：“你没听见吗？！它会吃人！！！”
“咔哒。”
一声子弹上膛的弹簧音轻声响起。
赵军瞳孔猛地一缩——他听过这样的声音……在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岸边试图报案的时候，被站在岸边的人当靶子射击的时候——他清晰地记得那几声清脆的上膛声，在拍击岸边的水声中、在惊恐激烈地人群声中……在这之后他的脑海里无数次回响过这样的声音。
他愣愣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之前一直被他忽视的小少年手里持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洞口里微弱的火光给手枪冰冷的枪管上了一层金色的流光，精巧的枪口直直对着赵军的头颅。
少年低沉阴森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
“我姐姐说——带我们去见它，没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