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哥伦布导演。”席勒走上前，和面前的男人握了握手说，“久仰大名。我相信已经有很多人在和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谈起《小鬼当家》了，但我还是更喜欢您的《小魔怪》和喜剧片《圣诞老豆》。”
“你好，席勒医生。最近你可是很火呢。”克里斯·哥伦布和席勒握了握手。他是1958年生人，如今已接近60岁，但是完全不显老，看着就是个中年人。他有一头茂密的棕色头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很和善。
席勒低下头笑了笑，说：“恐怕我是即将参演电影的所有演员里最不出名的那个了。很高兴能来参加今天的试镜，我想这会是非常别开生面的演出。”
克里斯的神情有些无奈，他说：“事实上，我从来没在一天当中见到这么多超级英雄。恐怕等试镜结束之后，我得问他们一人要一个签名，否则我女儿不会放过我的。”
“别担心，你还可以让他们在tiktok上给你的女儿点个关注，保证她一夜之间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克里斯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一起朝着化妆间走过去。制片人是个亚裔，似乎是在好莱坞工作的港籍人士。他走上来和两人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说：“所有演员的形象基本都需要调整，我们正在和化妆师商谈人物形象风格。目前已经有两个确定好了，正在化妆。你们可以先过去看看。”
“有两个人定好了？”席勒有些惊讶，没想到效率这么高。他还以为今天就是来吃吃喝喝认识一下同事的。
今天早上，斯特兰奇打电话给他，说他在埃迪的介绍之下，在纽约曼哈顿租下了一间工作室，完成电影前期的准备工作，包括演员试镜、拍试播、剧本调整、场务工作安排等等，并且告诉他大导演克里斯·哥伦布已经到纽约了。
席勒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见克里斯。除了经典的《小鬼当家》之外，他还是着名的漫威电影《神奇四侠》的制片人。这部电影当年可是相当火爆，说是很多人的超级英雄启蒙作也不为过，这其中离不开制片人的努力。
很多对于电影拍摄流程不太了解的人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剧组的老大并不是导演，而是制片人。
导演只负责艺术方面的工作，比如某个场景怎么安排，某个镜头怎么拍摄，演员用什么样的姿态表演出什么样的情绪等等。
而制片人则是负责除了这些之外的所有东西，包括剧本统筹、前期准备、挑选演员和摄影师、准备器材和场地布景、资金核算、审核宣传等等。可以说，一部好的电影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制片人，否则即使导演的艺术造诣再高，也无法落地。
斯特兰奇这次找的制片人显然很专业，前期筹备工作的推进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席勒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制片人带着和服装造型师、化妆师、监制、场务、摄影以及副导演挨个握手。
“席勒医生，麻烦您来这边好吗？”服装造型师是个金发的充满活力的女性，她对着席勒招了招手说，“您先试一下这身学术袍。我们希望在校医的形象设计方面区别于普通教授，希望您展现一种更松弛、更和蔼的面貌。宽松舒适的学术袍就是不错的选择。来这边，这边是更衣室……”
席勒走了过去。这里有两排衣服架子，旁边放满了箱子和镜子。里面一个小房间，上面贴着“试衣间”的名字，不过只是在白纸上写了个名字，一看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服装造型师一边整理衣服的袖口一边说：“我的理念是，越是老师和学生这种拥有统一造型的角色，越是要有自己的穿搭特点。这是通过一些服装上的小细节来实现的。您在日常生活当中有什么区别于常人的穿搭细节吗？”
“呃，我不太懂。”席勒很诚实地说，“通常我会在我的疗养院当中穿医生服装，就是白大褂。”
“那么出门的时候呢？我指的是您私人活动的时候。您会选择什么材质的外套？”
“呢子风衣？我一般会选择浅灰色或者是棕色，穿普通的西装裤和皮鞋。”席勒尽可能描述了一下，他说，“我的私人穿搭没什么个性，是不是帮不上什么忙？”
“说这个还太早了。”服装造型师笑了笑说，“那么上衣呢，您会选择穿衬衫马甲吗？”
“不，那有点太正式了。秋冬季节我比较喜欢穿针织衫或者是羊绒衫，夏天的话就是普通短袖。”
“不怎么穿运动装？”
“不，我不经常运动。”席勒耸了耸肩说，“而且有些运动装上面的反光条和图案我不太喜欢，会有点太过引人注目了。”
“我明白了。”服装造型师从旁边拿出了几套衣服，然后说，“我们为校医这个角色设计的服装造型和您私人穿搭的理念差别不大。多数衣服都是柔软亲肤的针织面料，外套则是英式学术袍。不过在剪裁上做了一些改造，以区别于其他教授。您的学术袍袖口会更短一些，以方便露出里面较为贴身的内衬的袖口，突出干练的形象，也方便您干活。”
席勒从她手上接过衣服看了看。上半身是一件白衬衫配针织衫外搭，下半身的裤子和西装裤的剪裁差不多，但是没有那么硬挺，而是偏向宽松和柔软。
外面的学术袍——也就是学士服——和美国大学常见的不太一样，没有标志性的V领和披肩，就是一件黑色长袍，阔袖长摆，肩膀处有褶皱设计。
席勒去换上了衣服。衣服的码数倒是挺合适的，就是席勒很少穿这种礼服，觉得不论是长长的下摆还是宽阔的袖子都很碍事，走起路来像一只大蝙蝠。
“非常完美！”服装造型师感叹道，“哦，对了，您的眼镜。您能把眼镜摘下来我看看吗？”
席勒把眼镜摘掉，服装造型师又感叹了一下说：“您的瞳色真特别。原谅我的直白，要是出演反派角色的话，这个造型倒是不错。”
“所以我平常从来不摘眼镜。”席勒笑了笑说。
“啊，我忽然有了些灵感。”服装造型师拍了拍手说，“试试这个怎么样？”
她从旁边的道具台上拿起了一副单片眼镜递给席勒。服装造型师解释道：“原先，我们是想通过服装展现校医这个角色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不过看了您的造型之后，我们发现，或许可以把他塑造成一个更具神秘感的角色，亦正亦邪，难以捉摸。”
“这和单片眼镜有什么关系？”席勒一边问一边把单片眼镜卡到了自己的眼眶里，把链条绕到自己耳朵后面。
“观众可以通过没戴眼镜的那只眼睛，注意到您特别的瞳色。灰色向来是混沌和神秘主义的代表，而您的眼神又有些……我无意冒犯，并不像您看上去那么和善，具有很吸引人的矛盾冲突感。我认为这会为这个角色增添魅力。您觉得呢？”
席勒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发现这身造型和他平常展现出来的气质确实不一样。主要就是不戴眼镜之后，他的眼神没有办法被隐藏。
席勒其实一直都有这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他不通过眼镜遮掩眼神，那双灰色的瞳孔会显得太过淡漠和冷酷，让他看上去过于冷漠，没有任何亲和力，反而压迫感十足。
但不论是当教授还是当医生，压迫感太强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席勒一直选择戴眼镜遮眼，虽然他不近视，但还是会尽可能地把镜片弄得厚一些，通过光线的折射来模糊自己的眼神。
而当他摘下眼镜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原地坐在那里，就很容易令人们有某些引发其恐惧的联想。简而言之，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而现在换成单片眼镜，一边的眼睛被遮掩在镜片之下，看不清眼神，如果配合上和善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可另一边露出来的眼睛却在诉说着完全相反的真相，这让整个人看起来矛盾重重，隐没在某种未知的迷雾里。
服装造型师显然是满意极了，把旁边的制片人拉过来嘀嘀咕咕半天。制片人又把导演拉过来嘀嘀咕咕半天，过一会编剧也来了。四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时不时地朝席勒这边看。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席勒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他戴眼镜就是为了防这个！
没想到过一会，克里斯走过来说：“是这样的，席勒医生。您应该已经看过之前的剧本梗概了吧？”
“是的，剧本写得还不错，我觉得会大受欢迎的。”席勒点头笑了笑说。
没想到维持这个造型的席勒一笑起来，克里斯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然后又把编剧拉到一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啊，是的，我们有一位非常优秀的编剧。”克里斯说，“但是我觉得其实在角色的戏份方面还可以商量。您有没有觉得校医艾尔德里奇这个角色的戏份有些少？”
“少吗？没有吧。”席勒回忆了一下剧本。他扮演的校医一共有两个重要情节：第一个是主角团当中的女生受伤之后送到校医院，校医艾尔德里奇帮她治愈了伤势，并在主角团的恳求之下，帮助他们瞒住了受伤的原因；而另一个就是帮他们调配了能够鉴别出吸血鬼的药水。
虽然只出场了两次，但是其实戏份确实不少，而且都是和主角的对手戏。台词虽多但是比较生活化，演起来不难，基本只需要席勒本色出演，拿出平日里应对疗养院里的那些青少年的态度就行。
对这个安排席勒是很满意的，毕竟他又不是专业演员。让他去花几个月背台词练表演是不可能的，客串一下就差不多了。
但是显然，导演克里斯对此不太满意。或者说本来他是满意的，但是看完席勒的造型之后，突然就有点不满意了。
(本章完)